关雁声说着第二天订馆子，结果和冷自知一觉睡过了饭点，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想起晚上陆瞻要到家里来用晚饭，于是抱怨了两句，勉勉强强从被窝里钻出来，立马被冻得打了个喷嚏。冷自知听见动静，睁眼迷迷糊糊问了他一句几时了，听说是下午，“哦”了一声，裹裹被子便又要接着睡。关雁声怕他睡出病来，从被子里掏出袍子穿上，又哄着冷自知起来，说先洗漱，等一下吃过饭好吃药。冷自知这才揉揉眼睛坐起来，指挥着关雁声淘米煮粥，又叫他切了几碟去岁冬天腌的酱菜。关雁声做完这些，又添了盘香油煎的鸡蛋，两人简单吃了一餐，又等冷自知喝完了药，关雁声便回去了。
关雁声出了门往外走的时候，便觉得街上有些不对，街面上人比平日里少了许多，然而贩卖粮油米面的店里，却多挤了不少人。关雁声心下疑惑，但因急着赶回去便没有多问。等他刚一进门，便觉得更不对了――家里往常若是有家宴，正厅和偏厅早就都布置起来了，而这会儿别说布置了，里面连个人也没有。于是他随手抓了个送茶的丫鬟道：“不是说大爷今天回来吃吗？怎么做事的？”“大爷被叫走了，老爷和二老爷也去了宫里，现在还没回来呢。”丫鬟虽然知道关雁声是府里最好说话的那个，可他凶起来也是吓人得很，于是怯生生回话道。“嗯？怎么回事儿？”关雁声揪住了丫鬟细问，然而丫鬟只支支吾吾，也说不清个所以然来。关雁声越听越急，眼看眉毛立起来了就要骂人，好在这时焉然找过来了，丫鬟像见了救星似的，行了个礼便忙不迭地跑了。
“雁哥哥，她又不懂这些，你跟她生什么气呢？”焉然踮着脚摸摸关雁声头顶给他顺气。“我就见不得谁说话不爽快，哼哼唧唧的，能三九天把人急出一身痱子来。诶，对了，我爹，伯父还有大哥他们为啥进宫到现在都不回来？就是值班，也不该他们仨一起值班吧？”“还说呢，”焉然叹气道，“赣州和两广又起义了。”“没有蜀州吗？”“蜀州没听说，主要还是东面沿海这些地方，你为什么会觉得有蜀州？”“伯父不是说那个地方收成这几年都不太好吗？而且蜀中险要，易守难攻，如果起义倒是个好地方。”关雁声想到易老板之前与他说的“镇国神兵”一事，心里不免有些嘀咕，然而这件事情他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于是编了个由头搪塞过去。焉然点点头，拉着他往回走，叹气道：“说实话，我是真不知道朝廷到底在想什么，每年纳贡就要抽去一堆钱了，百姓摊完这些钱，手里剩下的财产本来就不多，朝廷又搞了那么多官，他们还要管这些官的饭吃。其实雁哥哥你在乡下住过，应该也知道，那些老百姓只要能凑合过下去，就绝对不会想反，他们现在起义不能说明他们怎么样，还是朝廷让他们寒心了。”“这些话咱们说说就好了，就不要给别人说了。”关雁声叹了口气：“其实现在这个局面，从开国的时候就埋下祸根了。”他说着又吸吸鼻子，插了一句：“今天大哥不回来，都没有胭脂鸭吃了。”然后接着说道：“一开始太祖爷的时候，他最想防的，是防身边这些大臣，或者外派的官员。于是一个官位好几个人干着，就怕谁拿了大。结果到了现在，恨不得一个衙门里管刷马桶的都得来个分权制衡，这么多的官又要开饷，他们又不能种地，当然是老百姓来承担这笔费用了。而且吧，”他摸着下巴说道：“太祖爷自己是从地方上打进朝廷的，他自己就怕地方上太强威胁到朝廷，于是地方上的兵跟禁军压根没法比。而且那些领兵的将士，常常是到了任上，人脸还没认全呢，隔三差五就给你换了，这样怎么带兵？怎么打仗？你看这回起义，要是真像你说的，几个省都闹起来了，闹出这么大动静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朝廷现在才有反应，就说明地方上的兵力太弱了。这还是起义军呢，这要是换了蒙古打下来，就这样的兵，怎么打仗？到时候我看最多不过是禁军死守临安城，坐以待毙罢了。”说罢他重重叹了口气，见已经到了关夫人处，于是又在门口抹抹脸，换了笑容之后携着焉然进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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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数错了，不是第八章是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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