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叁是一处的一个探子。
他现在在院长书房里,站在院长面前,整个人的状态就是很慌,非常慌。
“院长,周愿的院子都搜过了,没有任何问题,只是……”
他停顿了,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不敢不讲,但也不是很敢讲。
威震诸国的院长大人正趴在长榻上做俯卧撑,一下又一下,气息缓缓,语气云淡风轻:“只是什么?”
王叁尽量把头垂得更低,好像这样自己就能更小一点,更不引人注目一点:“只是书房的桌案上放了一封信……”
“嗯?”
王叁咬咬牙,干脆死得痛快点:“是给您的。”
陈萍萍一愣,停下运动转身看他,忽然饶有兴味地笑了:“给我的?”
王叁点头。
陈萍萍仔细看了两眼他的表情,笑容更深,向他伸手:“过来。”
王叁连忙过去帮院长翻了个边。
陈萍萍在榻上坐稳,才再次伸手。
王叁意会,连忙将自己誊抄好的信纸双手呈上,顺便鞠躬弯腰,把自己蜷缩得更小。
陈萍萍看了他一眼,莫名有些想笑。
能把人吓成这样,他倒要看看这小姑娘写了什么东西。
信纸展开,那两行大字便十分张扬地跃入眼帘。
陈萍萍:……?
大猪蹄子?
虽然不明白周愿为何要将他比作大猪蹄子,但这封信旨在骂他,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书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王叁被这气氛弄得快要窒息了,忽而听得榻上人轻笑了一声。
他惊讶地抬起头看过去,只见对方摇摇头将信纸折起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笑也是分很多种的,有冷笑、阴笑、嗤笑、讥笑等。可王叁看得清楚,院长大人的笑不是以上的任何一种,反而是带着点温柔的,愉悦的,忍俊不禁的,宠小孩似的笑。
这简直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像个人的院长。
王叁有点懵。
被骂了有什么值得笑的?
脑子里莫名闪过前些日子听同僚们传过的一些逸闻,说是院长派影子去给周愿送蜜饯,周愿还给院长抓药。这位新人刚来没多久,但是经常往院长书房跑,院长也不烦她,还容她待挺久。
莫非……
王叁赶紧打住。
院长的事情不能多想,不能深想,小命要紧。
陈萍萍觉得挺新鲜。
虽说他现在位高权重,一个名头能止小儿夜哭,许多人连看他一眼都不敢,那些朝廷命官也对他尊重有加甚至卑躬屈膝,但那都是表面上的事情。
在心里,他们早把他骂个千百回了。
陈萍萍心里有数,他身处这样一个位置,不讨喜,挨人骂都是常事,想杀他的人更不在少数。
可是敢骂到他面前来,还骂得这样短小精炼、直白不客气的,这么多年了也就周愿一个。
他也能猜到周愿是为了什么骂他,不就是将她当做叶轻眉试探了一回,竟然生气了,敢和他闹脾气还敢送信骂他。
陈萍萍都不知道该说她胆大包天还是意气用事太过,竟是一点都不怕他生气么?
或许她是真的不怕他生气,这胆量背后,想来也是有所倚仗的。
陈萍萍收了笑,让王叁将纸投进一旁的炭火炉里后,便将人打发出去。
人骂了,周愿十分神清气爽,连夜间的修炼都十分顺利,一觉睡醒,零六给她滴了一声:“到八品了。”
周愿顶着一头乱发,满脸懵逼。
早知道骂他一句就能顺利晋级,她就该早点骂他。
“宿主真气达第八品,商城部分权限开放,你现在要看吗?”
“不了,先上班。”周愿从床上爬起来。
今天她心情好,走路带风,连带着今天的工作都觉得特别顺利。
这一整天陈萍萍都没派人来找他。下班回家后,她发现范闲从澹州寄来的信到了。
这又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她没想到骂陈萍萍一句能让她一天过得这么顺,拆开信封的时候忍不住哼起歌来。
许久未见,她的真气都晋级了,范闲的毛笔字却依旧是狗爬体,毫无变化:
渣女:
自打你离开了,叔就怼着我一人狠揍,训练量直线上升,我太难了。
除此之外,我在澹州一切都好,还长高了点。
见你进京这么快就找了份稳定的工作,我很高兴。收到你的信后我特意打听了一下,外界都传鉴察院长杀星下凡,是个狼灭,如今一看,似乎也不大是这么回事。
毕竟传言这种东西,你知道的,真假都有,还是得眼见为实。你向来聪明,知道什么可信什么不可信。
不过……我看你在信里写的,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他一大老爷们,又掌管鉴察院多年,凶名在外,再怎么名实不副,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可爱吧?
你是不是chantashenzi?
这样就太可怕了,他可是我爹那一辈的人,你……还挺奇特。
周愿:……
我在信里表现得有这么明显么?
幸好您还晓得给我打个码,多谢了。
之后又是一番扯东扯西的闲聊,偶尔用拼音给打个码,好好一封信硬是写出了谍战情报的感觉。最后范闲也是半英文半拼音地写:你说的我都知道了,照顾好自己,一切别强出头,等我进京。另,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以谈恋爱了,快点在京城找个人走走心吧,别一天到晚总馋别人身子。
周愿:……
“我觉得他在嘲讽我。”
零六建议:“可以去掉觉得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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