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致一笑，没再继续闲聊，和他说起正事，“老K那边的口风怎么样？”
蒋立文面上笑眯眯地，仿佛不过是在和傅致闲聊赌马的玩意儿，开口却压低声音道，“老东西精着呢，狮子大开口啊。”
傅致并不意外，“算盘谁都会打。具体怎么说？”
“他想要你再开一条新航线。”蒋立文晃着酒杯，十足的纨绔做派，“虽说你手里的港口码头是比叶文厉多个一两成，不过那个最关键的出海口不是在姓叶的……”
有人走过来和傅致寒暄，傅致微笑着和人打过招呼，看着远处的叶文厉轻轻道，“知道了。”
他说着喝下一口酒，“谢了。”
蒋立文耸肩，“哥们儿谁跟谁。”
傅致低声嗤笑。蒋立文看他心情不错，这才敢把刚刚的歪念头说出来，“哎，你今儿带的那几个人里，就那个——”他盯着站在门口的顾念，说道，“从哪寻摸来的？”
蒋立文是欢场老手，荤素不忌，尤其喜欢顾念这款的男孩。傅致听他的话头就知道他揣了什么心思，他自己不大玩这个，但也从来不干涉好友，“薛肃刚带上手的新人。”
大概因为是蒋立文的眼神就差冒绿光了，傅致也情不自禁地侧头看过去。
顾念穿着一身剪裁得当的正装，看起来不像个打手。他仿佛察觉到傅致在看自己，抬头冲他微微一笑。那个笑里的软乎劲让他越发像这种场合陪在人身边的小宠，蒋立文看见直呼道，“这么个宝贝你交给薛肃？”
傅致转过头，“怎么？交给你？”
蒋立文嘿嘿地笑，“像你这么用，可太暴殄天物了。”
有人登上台致辞，晚宴算是正儿八经地开始了，傅致没空再和蒋立文扯这些闲话，打起精神和各方周旋。酒过三巡，叶文厉过来和他打招呼，他一走过来，周边的人纷纷自觉退开了一些。
寰合重景势成水火在场的人都一清二楚，但细究起来，两边谁也没有能完全吃掉对方的架势。
叶文厉皮笑肉不笑地刺了傅致两句，傅致不怎么搭他的话茬，礼节客套了一番，便若无其事地吩咐人把车开到门口，说是有事要先行告辞了。
火药味儿直到他出了酒店大门才算淡下去。傅致有些微醺，坐在车里低头盘算今晚这场交际的复杂情势。车外夜色飞驰向后，大概是喝过酒，他没什么精神，头脑昏沉，回到大宅就径自上楼睡觉了。
这一觉睡得不安稳。六点多的时候，傅致迷瞪醒了过来，口渴得要命。起身倒了一杯水灌下去，反而彻底扫清睡意。他穿着睡袍静静站在卧室的落地窗边，不经意间看到一旁的靶场还亮着灯。
冬天日出晚，这会儿天依然黑着，那点光亮便十分明显。
傅致下楼走到靶场外，看见里面灯火通明。他推开门，正在换弹匣的少年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向他笑着问好，“傅先生。”
顾念没穿做事的衣服，大概也是早起闲来无事。傅致走过去，拿起拾音降噪耳机戴上，“继续练。”
顾念点点头，转身继续对着自己前方的靶子开枪。他分明刚刚还练得格外起劲，这一枪打出去却脱了靶。傅致站在人身后，身上浅淡的水生调香水气味若有若无地包裹着少年，他平静道，“扣扳机用这么重力道？”
两人距离不过几寸而已，顾念凝神静气，重新平正准星，轻扣扳机，枪口略略朝上，这才打出满环。
傅致的声音没任何变化，“不错。”
顾念放下枪，顾不上自己被后坐力震得有些发麻的肩颈，侧头解释道，“刚刚是走神，我听见您来了。”
“练枪忌讳走神。”
顾念眨眨眼，自然无比地对他说，“傅先生来了，我没法不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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