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七皇子的福，季维承脚底的几个小水泡也得到了处理，荣获三天假期。主要是这伤的位置比较尴尬，虽然不重，但因为要上药，所以不方便行走。
他被七皇子拘着不让走，几次想告退都被其打断，最后只能听着太子同七皇子唠家常。
当问到这趟出门的情况的时候，七皇子“叭叭叭”全说了，还把怀里的写了一半的文章献宝似的掏了出来，一副邀功的模样，丝毫没有只写了一半的自觉。
他把从季维承那听来的理论又跟太子讲了一遍，虽然他还不太理解，但他记性好，季维承又讲了两遍，就把重点都记下来了。
“这金汁我在江南的时候倒是听说过，只是这么种的人少，最主要是……”说到这里，太子不自然地顿了一下。
那还是他替母回乡守孝的时候，隐藏身份混迹在江南学子之中。因打赌被带到一个地方，看他是否在面对任何情况都能安之若素。
那是是一个小土丘 ，他本以为底下是一座古墓或是其他，万万没想到，刚一掀开上边的泥土，一股臭中带酸的味道就飘了出来。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是什么，直到有农人寻来把他们骂了一顿，又赔了钱，这才知道这是人家特意捂在这里的，一直要捂足三个月才能用，可是还没到时间就被他们糟蹋了。
他们自负为读书人，觉得被农人骂很没有面子，而太子也被那股味道臭得够呛，没往别的方面联系。
现在太子倒是明白那会儿农人为何这么生气了。朝廷虽然一直极力管控着粮食的价格，但图利的人太多，更多地方官商勾结，根本就制止不了粮价上涨的问题，就算把人家的门店查了，照样有人偷摸着交易。这金汁能让粮食增产，“金”之一字就活了。
“倒是这个法子很好，你是怎么想到的？”
“季维承教我的。”七皇子毫不犹豫说了实话。
还记得季维承刚见他的时候，他说皇子伴读的作用就是为皇子背锅的，这话他在进宫之前季博康也对他说过。
那时还有一段话：“不管你做了什么，有什么成绩都是皇子的，跟你无关，你也别去抢。圣上和皇子毕竟是一家，你只是个外人，就算你做了什么讨喜的事，你说出来了，又有谁会替你高兴呢？你把功劳让给皇子，圣上开心了，皇子心里也记得你的好。”
“是七殿下聪慧，草民只是提出了一个想法，他就……”季维承推托道。
“我一开始还听不懂，他后来又跟我讲了一遍，我才明白的。”七皇子没心没肺地补充道。
季维承：……这种场我真没法救。
太子一下子笑了出来：“好了，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了。岺儿我清楚，他还想不出这么令人惊艳的想法来。你三叔经常同我说他这个侄子如何如何，看你捣鼓出的胰子我就知道了，现在在京城还卖得火热。那些所谓的促销活动也是你提出来的吧？几乎占了超过一半的胰子生意。”
季维承这才想起来，他三叔弄的那个胰子店其实是太子开的。
“来，同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可能是太子的声音太温柔，又或者他的样子十分平易近人，季维承逐渐降低了心中的警惕。
“这只是草民根据那农人的话得来的一个有依据的推测，但毕竟没有经过验证，不知道猜测的正确性，所以我们要通过实验对比来确认金汁到底有没有农人所说的效果。”
“对比孤知道，但你这分得这么细的我还第一次见。”
“既然要确定这东西的功效，肯定要对它进行全面了解。粮食从种子种下到收获，有数个阶段，如果单纯从一个阶段把金汁下下去，若是没有效果也不能确认金汁是真的无效。若是有效，那我们就要知道它从什么时候下下去效果最好。
至于确定庄稼是不是因为金汁的效果而长得好，我们只要把其他的变量都控制住，同样的土壤，放同样多的种子，同一时间浇同样多的水，晒同样的太阳种子也是从同一批中选出来的等等，其他的东西都一样，我们就能够直接从粮食的收成多少来判断出这金汁到底有没有用。”
“是个好办法，若是此法真的能成，本宫定向父皇禀报你的功劳。”
太子素来温和，在季维承面前多是称“我”，而这次自称“本宫”也是强调身份，给季维承一个定心丸。
“草民惶恐。这其实是七皇子的功劳，若不是他要去品尝民间疾苦，我们也不会发现它。据草民所知，这金汁已经有许多农人都在使用，只要它有效，迟早会普及的。”
“知道金汁的人很多，但能想到这一点的人很少。就算它迟早会为大家所知道，你也把这一天提前了许久，这是我大庆的一大功绩。你也不必推辞，岺儿同我说了，他已经对父皇说会交上一篇文章，但这事关重大，还是得等我确定了再报上去才妥当，至于这文章，就交给你解决了。若是他被父皇责骂，我再来找你麻烦。”
季维承：？？？他宁愿不要这功绩好吧？他又不求财又不求名的，有了这功劳可能还会拖累他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七皇子对此并无异议，十分爽快就答应了下来，并且对太子交给季维承的任务十分感兴趣，且丝毫没有自己的事自己完成的自觉，等着季维承投食。
季维承想着之前七皇子对皇帝夸下的海口，叹了口气，他家承了太子这么多情，活儿还是要做的。
太子接下来又问了季维承一些细节，季维承把表格法也说了出来。
这玩意对于这个时代可是十分新颖，这种格子太子只在账本上见到过，但是账本上的内容又跟这不太一样。
“这表格字数虽然不多，但一目了然，这样做实验的人只需要把观察到的数据直接填上去就好了，哪里有问题都能追溯到源头，维承将来必有大才！”
季维承嫩脸一红，这只是身为理科生的基本功而已，这个名头他还真担当不起，但又没办法解释。
“这样一来，我们通过勾选就可以得出不同的对照组，将其编号，再分别列表格记录，分析最终的结果即可得出结论。”
“若是成了，老百姓可能都要给你塑像放家里供着了。”太子心情好，跟季维承开起了玩笑。
季维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嘴角扯了扯，勉强回了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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