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菜很实在。
家里菜田里新割的野菜炒一炒,年间腌制的腊肉加上自家的辣酱,吃起来有滋有味。还有那面疙瘩汤,极其筋道,喝起来鲜得要把人的舌头都吞掉······
这些菜也许没有御膳房的精致,吃起来却满满都是家的味道。
贾西贝一边吃一边夸,就连戚堰,就着菜,也都多吃了一大碗饭。
吃过饭,贾西贝麻利地指使着戚堰帮顾伯家的水缸里挑满了水,又帮着把家里劈好了柴,最后,直到再无事可做才歇息下来。
夜已经深了。
整个村庄里都静悄悄的。
贾西贝同戚堰并排躺在农家的木床上,那木床一动就“嘎吱”、“嘎吱”地响。
贾西贝转过了身,木床“嘎吱”了一声:“戚堰,你觉得这儿的生活如何?”
“很好,很舒适。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尔虞我诈。”戚堰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我也觉得很舒适。”贾西贝没有用“朕”,而是选择了“我”,“我以前便一直想,若我不是皇上,我大概会选择这么一个地方养老。没事便到村子里溜达溜达,同顾伯孙婶聊聊天,学学才艺,又或者是自己捣腾捣腾吃的……”
戚堰一愣,倒是没想到人人都渴望的那个位置,却原来真正坐在上面的人是这样想的。
贾西贝又翻了个身,木床再次“嘎吱”一声:“戚堰,若是哪天我不是皇上了,你愿不愿意陪我到这个地方来养老?我们闲时,就下下棋,聊聊天,或者你要是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做吃的给你吃。”
贾西贝说出口的时候,都完全没有想到,这段话有着怎样的暗示的意味。
戚堰完全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听到这样近似于表白的话,更没有想到,这段话竟然会是出自皇上。
他瞧着贾西贝说话时亮晶晶的眼眸,一时之间竟不愿说出让那双眼眸黯淡无光的话出来。
戚堰沉默了一会,最终说道:“若是那一日来临时,我家仇已报,我一定会来。”
言下之意便是,若是他家仇未报,那便不会过来了。
唉,看来戚堰还是没有放弃复仇的计划。贾西贝有些忧虑地想着,眼眸低垂。
戚堰瞧着贾西贝一瞬间失落下去的模样,几次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能说什么呢?说他其实也并非毫无感觉,只是血海深仇不敢忘,不敢轻言承诺什么吗?
戚堰闭紧了嘴巴。
贾西贝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翻身过去,背对着戚堰,木床“嘎吱”一声,像是谁的叹息。
后半夜,贾西贝再没有翻身过来,一直背对着戚堰,只是瞧着睡得并不安稳,那木床“嘎吱”、“嘎吱”响了一夜,像是木床的主人有什么心事,一夜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戚堰听着木床的响声,心事重重,一夜几乎都不曾睡着。
他一时在想皇上为什么还没有睡着,是不是还在耿耿于怀他的拒绝;一时又有些懊悔,是不是自己的拒绝还是太直接了些,伤害到了皇上?早知道还是该更委婉些……
相较于戚堰脑海中的复杂想法,贾西贝醒来后想的内容则简单了很多,他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回头自己到这边养老时,一定要多垫几层锦缎被子,这木床实在是太硬了,叫人没法睡好觉。
天亮了。
贾西贝和戚堰拜别了顾伯等人,匆匆赶回皇宫。
“记得来时的路吗?”贾西贝掀开马车的车帘,询问戚堰道。
“记得。”
“那好。”贾西贝又放下了马车的车帘,一路无话。
不同于来时,戚堰只觉得回去的路上,皇上格外的沉默。因此,回去的这段时光也显得格外的漫长和无趣。
戚堰从未想过,在习惯了另一个人在你面前,或笑、或打趣之后,再回到一个人的时光,会是这么的难捱。
“皇上,我们到了。”
听到外面戚堰的声音,贾西贝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这才清醒过来。昨晚一夜没睡好,他刚刚在车上又打了个盹,眼下才觉得好了一些。
贾西贝下了马车,换上龙袍,来到了前朝。听着朝堂上那些大臣的奏折,昏昏欲睡。
突然,工部尚书上前猛地跪下,惊醒了贾西贝:“皇上,近来汉西一带突发蝗灾,所行之处寸草不留,莫说是田里的粮食,就是百姓自己家里囤积的粮食也被蝗虫啃食光了。百姓为躲避蝗虫,只能举家搬迁,流离失所,沦为流民。”
“他们最初是投奔最近的石阡城,后来发现石阡城无法容纳这么多的流民,只好一路北上,眼见着就要来到京城了。还请皇上尽快拿个主意。”
这个工部尚书是个中立派。既不倒向五皇子,又没有效忠皇上。但他却是一个心系百姓的好官。对他而言,这天下是谁来坐都无所谓,只要坐上这个位置的人能够为百姓谋福祉。
因此,眼见汉西一带发生了这样的蝗灾,他也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工部尚书此话一出,底下大臣议论纷纷:“可不能让他们进来!”“皇上应当及早设置关卡才是!”“我可是听说那些流民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放他们进来必定会影响我京城的稳定,还是将他们赶走方为上策。”······
贾西贝沉吟了一会,没有说话。若说五皇子上位是一本奋斗史的话,那么此次的流民事件便是序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