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停云来的不算很频繁，我猜想大概是因为陈蔚海总是过来看我，他们之间的嫌隙我现在也懒得过问，在真打起来之前全都视而不见。收拾东西出院的时候已经开春，林雅因为姑姑的开车禁令，由安嵘开车她新车来接我。
她换了辆颇为招摇的粉色奔驰，我对她隐瞒车祸的事情颇为不满，但又问不出什么，看在她人没事的份上就不再追究。安嵘对我打了个照呼，还是一副清秀文雅的样子。林雅嘴里叼着个棒棒糖，在副驾驶回头对我笑：“哥，我把汤姆接回来了，他吃胖了好多！”
“是吗？”我终于离开医院，心情很好，“我怕他太久没见我，又要挠我了。”
说道汤姆，我又想到于意一开始故意让汤姆抓他的脸破了相，在照顾他的过程中我才慢慢喜欢上他。现在想来，那时候他或许是为了避开和温停云相见，心不免沉了下去。林雅叽里呱啦的给我说她学校里的事情，安嵘一直带着笑开车，偶尔接两句话。我看着车窗外略过的街景，略微看得出春天要来的景象。
“今天天气也很好，哥你下午要和我们一起出去踏青吗？”林雅趴在椅背上说，“多出去走走心情会好点。”
我才意识到自己脸色很差，愣了愣说：“不了，我想回去躺会儿。”
“楚哥刚出院，还是多休息吧。”安嵘说，“以后有的是机会。”
“嗯……对了，王姨回老家不做了，现在做饭的是个大姐姐，做川菜做得可地道。”林雅说，“虽然我吃惯了王姨的菜，但是人家要回去也拦不住啊。”
我眼皮一跳，又把陈蔚海那糟心事勾起来，只好勉强应道：“是吗？那我回去可要尝尝。”
“嗯……还有一事儿，哥。”林雅犹豫了下说，“之前你失踪那会儿我去研究所那边问了，他们说的确有一个名额给了你，我当时相信了，还跑到C市一趟。但是这事现在清楚是于意做的手脚，也不知道他到底买通了谁，所以我觉得你干脆就别去那了，免得膈应。”
“……好。”我说，“我回去和老师说一声吧，还有点东西在那边。”
“你什么时候去和我说声，我和小嵘送你一起。”
“好。”
我在家收拾了会儿东西，把之前和于意一起买的情侣衣服手套之类的所有物品都扔到了回收站。过年的时候他送我的戒指还被我小心的收拾在盒子里，我本来也想扔掉，又觉得有些不合适，决定先放在那，然后以后托人还给他。
阳光太好，以至于我一坐在桌前，看到旁边的飘窗就想起于意坐在那认真翻我画的漫画的样子。
那时候他身上落满了光，我以为这就是我要找的人了。
我翻出包烟抽，汤姆在我房门前傲娇的晃了晃，我一只手夹着点燃的烟，另一只手招呼他：“汤姆，好久不见。”
他喵了一声，的确看着比以前圆润不少，很亲呢的在我脚边蹭来蹭去。我俯下/身单手把他捞起来搁到膝盖上：“上回见到你我是单身，现在也还是单身。你说你是不是有魔法？”
汤姆不耐烦的挣动了下，大概是不喜欢烟味，它从我膝头跳下来，虽然已经变得肉呼呼还是身形优雅的走了出去，留我满裤子猫毛。
“主子还是一样的主子。”我噗嗤笑出声，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自言自语说，“我是不是命不好？”
每次分手都稀里糊涂，没个体面结果。
我已经好久都没抽烟，一时抽得猛了还呛了好几下，心想反正都是破戒，干脆把酒也拿出来喝算了。于是溜溜达达下楼开了酒柜，专挑伏特加出来喝，劲大管醉，等醒了但愿能什么都忘了。
从酒柜里取出来的酒还算冰凉，可酒液滑进胃里立刻就像一把火烧起来。我想起有人说冰镇过的烈酒是燃烧的冰块，这个说法还算浪漫。可是我一杯紧着一杯喝，倒觉得自己变成了冰块，周身是烈火，唯有意识清醒无比。
按灭烟的时候不小心把桌上的烟灰缸打翻到地，汤姆又闻声在我门口徘徊。我已经喝了一瓶，只觉得眼睛睁不开，汤姆跳到我身上，沉得我差点吐出来。
“行了，来给哥哥抱抱。”
我试图把他举起来，但胳膊抬不动。以前也没有醉得这么厉害，大概是喝得太猛了，我只好揉着他毛茸茸的肚子，没轻没重的把它揉的喵喵直叫：“汤姆，你说我做错了什么？嗯？你说啊？”
汤姆的回答就是轻咬了下我的手，又舔了舔。
我撸着它的毛，灵魂好像分成了两半，一半冷静理智的束手旁观，另一半神志不清的发酒疯。我说的话自己都觉得好笑，可还是止不住大着舌头不断地嘀嘀咕咕：“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我、我也没做错什么啊？凭什么他们都对我这么不好，你说为什么？”
我越说越委屈：“他妈的，以前温停云说分手就分手，也不告诉我为什么，我怎么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又不告诉我，嗝——结果他回来了，一会儿对我好，一会儿对我不好，你说他到底图什么？还有于意，于意更不是东西，我对他不好吗，我对他那么好。”
一想到于意，我眼泪都要下来了：“一个个全赖在我头上，温停云不分青红皂白说我出轨，过了这么多年才折腾清楚真相，操/他妈的有用吗，人能有几个十七岁、几个青春期？”
“于意更搞笑，他以为我会吃他缺爱的那套说法？我、我他妈的不吃！你缺爱你别糟践我的感情，你找欺负你的人算账啊，欺负我算什么？！”
汤姆喵喵喵的叫，像在附和我。我把脸埋到它肚子上，它的毛都被我的眼泪沾湿成一缕一缕的。
我心里痛的要命，嘴唇都颤抖起来，说话的时候尝到泪水的苦涩：“我去他妈的没底线，一个个站在道德制高点把我当傻子，我对喜欢的人好怎么了？我对他们好，也不是说他们可以这么对我，我是希望他们也对我好啊——太过分了，汤姆你也觉得吧？”
汤姆自然不会回答。或许陈蔚海说对了，正因为我步步退让，连他都觉得我软弱，才招致今天的结果。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只是想让喜欢的人高兴一点，想尽自己的可能让对方感受我重视他的心情。正因为是重要的人，才可以一直容忍下去。
可是明明捧出去的是一颗真心，换回来的却是一片狼藉。
我脱力的仰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我真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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