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啊。”
我立刻手忙脚乱起来,恨不得立刻揩去温停云的泪水。滚烫的泪渐渐冰冷,他松开手,我立刻拿纸巾,本想替他拭泪,但犹豫了片刻还是递给他:“我……算了,你自己擦一下。”
“停云,是这样的。我想我们还是不要互相消耗比较好,你看,其实你也不喜欢我了,我们不会在一起的话不如就做普通朋友。以后还是会有很多人追你的,我也不优秀也不好看,你选一个你喜欢的会更开心。”我和他靠得很近,绞尽脑汁的想合适话语来安慰他,“留一份彼此都不尴尬的回忆也很好对不对?”
温停云的气息恢复平稳,仿佛刚刚疯狂的一面是我的幻觉。
突然他伸手按住我的后颈,不容抗拒低头靠近,我已经抵着门,退无可退,愣了一秒便立刻推开他的手,从这个未完成的吻里逃脱:
“别——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他愣在原地,抬眼迷茫的看着我,仿佛没消化掉我的字句。可是我已经难以将他和曾经爱我的少年温停云重合,一切都不一样了。无论是温停云还是我。我咽了口口水,重复道:“我已经有男朋友,停云,我们到此为止。”
仿佛和过去的一切告别。
摇曳的紫色泡桐,十七岁夏天的吻,夕阳下少年认真的脸。
我自言自语似的,又说了一遍:
“到此为止吧。”
我站在书柜前,把那些晦涩难懂的书全都取下来放在纸箱里。
不是我喜欢的。我每拿下一本书就在心里默念,这也不是我喜欢的,真贵,我当时为什么要买它?好像是因为温停云随口提到的一句图书馆借不到,但是有点想看。
我现在不需要这本书了。
欲擒故纵。费尽心思。辗转反侧。
我其实也没有特别难过,只是心里空落落的,有一丝失望的酸涩。我想起温停云委屈愤怒的眼神。明明他不是受害者,他在我这里永远都不是受害者。我那么宠他啊,我放低姿态的再次靠近他,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的去融化他心里那个我甚至都不知道原因的芥蒂——他凭什么难过?
等他每一条信息的回复,强忍他每一句难听的话,说服自己理解他冰冷尖刺背后的柔软心意,然后自作多情的强撑着继续对他微笑。
他没有资格难过。温停云,他还是骄傲而不屑一顾的样子比较好看,也比较符合。
爱而不得的。任人践踏的。
我全都不要了。
林雅敲响我房门的时候我已经平静下来,洗了个澡看了综艺,把那些糟心事都扔到一边去,甚至还和于意聊了一会儿。
今天她回来得还挺早。我看了眼时钟,九点多。我拉开`房门:“怎么了?”
林雅的脸一点血色也没有,眼下厚重的青黑化了妆也遮不住,吓了我一大跳:“哎呦,你这是怎么了?做夜猫子去了?不是说攀岩吗,累成这样?”
她张口说话,声音沙哑得惊人:“哥,你到我房间来,我和你说个事。”
说完摇摇晃晃的往自己房间走。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卡其色中袖毛呢裙,底下丝袜包裹的两条腿瘦得厉害,我心里渐渐被不安的情绪沾满,不断劝自己说小雅可能是攀岩累到了。
“怎么了?和哥说说。”我很久没到她房间里去,汤姆窝在她飘窗旁的猫爬架上,懒洋洋的看我一眼没有动身,“你最近真的很瘦,明天别出去了,我让王姨给你炖点汤补补……”
林雅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档案袋,神色凝重得让我不自觉正襟危坐:“这是什么?”
她递给我:“你自己看。”
我接过档案袋,无意间瞥到她胳膊上有青紫的痕迹。我立刻把档案袋放到一边,握住她的胳膊:“怎么回事?受伤了么?”
她惊了一下,拼命的往回抽。她越挣扎我越心悸,怀疑是安嵘打了她:“给哥看看,安嵘那小子是不是打你了?你给我看看怎么了,怕什么啊——”
我没想到林雅力气会这么大,甚至挣脱了我,她整个人像疯了一样的推搡我,又往后退了好几步,突然跪倒在地上蜷缩起来抱住头,呼吸得很急促,发出让人惊恐的抽气声。
汤姆被吓得在窗边凄厉尖嚎,我手足无措的跪在她身边,颤抖着手碰她。
“小雅!”我想扶起她,“你怎么了啊?!”
她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四肢抽搐,鼻涕眼泪流做一片,瘫在地板上痉挛,对我的呼喊不起反应。我慌忙去拿手机打120,一边掐她人中:“小雅你振作一点……120吗?我妹妹突然浑身抽搐倒地……我在溪语悦庭,对,现在我能做什么吗……”
林雅的嘴唇惨白一片,她痛苦的掐住我的手,断断续续的哭着说:“难受……呜……”
我半搂半抱的扶她到床上躺下,任由她掐着:“小雅,你哪里痛告诉哥哥……待会儿医生就来了,别怕别怕……哥哥在呢。”
她紧紧的抓着我的手,缩成瘦小的一团,拼命的吸气吐气再难以发声,痛苦的眼泪濡湿了床单。我握住她冰凉纤瘦的手,整个人都像是被放在油锅上煎熬却又无能为力,只能轻轻拍她的背给她顺气,小声安慰她。
我的心都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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