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息，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会。”
“我们会以后结婚吗？”
“会的。”
“我晚自习做阅读的时候看到在中国同性不能结婚，但是这个世界上有能让我们结婚的地方。我要赚很多钱，带你去最好的地方结婚。”
“好，我等你。”
温停云或许已经忘记了。
在一个冬季的夜晚，晚自习下课后我在他们年级部外等他一起回家。那天飘着雪，天气很冷。我忘了戴手套，露在外面的手指有些泛红。温停云也没带手套。可是他把手塞到脖子里捂暖和，然后默默握住了我的手。我们手牵手走在路上，积雪被靴底踩得嘎吱嘎吱响。
他突然说他要和我结婚，听起来很随意的口吻，可我知道他是认真的，因为他说话时紧紧的握着我的手，手心温热。雪花落在他头发上，我伸手珍重的拂去。
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许诺我漫长一生的人。
我坐在温停云对面，看着他低下头小口喝汤。他的头发很黑很软，听说头发软的人心肠硬，不知温停云是否也如此。
“这家的汤挺好。”虽然温停云一直食不言寝不语，但是相对无言默默吃饭也太让我憋得慌，只能没话找话夸赞面前的饭菜，“你是怎么找到这种环境特别好的私厨的？我以前也听过这家，不够好像是要提前很久预约，而且还特别多人。”
温停云看我一眼，抿了抿嘴道：“我投资了这家。”
“啊？”轮到我傻眼了，“什么时候？”
“你不在的时候。”温停云微微皱眉，“为什么不吃？他家应该很合你口味。”
的确很合我口味，于我而言咸淡适宜，可是对温停云来说想必过淡。我其实很高兴他愿意照顾我的喜好，但对他说：“其实你不必考虑我的，我吃什么都行……”
“那就闭嘴吃饭。”温停云瞪我一眼，我也还是喜滋滋的，连带着送进嘴里的菜都失了原本滋味，只有满心的甜蜜。温停云吃了几口就放了筷子，显然这些菜于他而言味同嚼蜡。我原本吃得开心，看他兴趣缺缺的停著，也跟着放下筷子。没想到温停云倒问我：“为什么不吃了？就吃这么点吗？”
“我们换一家吧。”我说，“你不吃我也吃不下，走吧走吧，这家我不喜欢。”
温停云突然低声笑了笑，托着下巴看我。他神色安静，在灯光下甚至显得温柔：“楚息，你真的很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只能诚实的回答：“是的。”
“你说你不明白，其实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他看着我，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紧紧闭上嘴。如果坐在我对面的不是温停云，我恨不得立刻起身越过桌面揪着他的领子，问他没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是温停云。我不敢动弹只怕惹怒了他，好不容易一起出来吃顿晚饭又闹得不欢而散，于是小声说一句：“停云，你不要生气阿……”
“我没有生气，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生气。”他平静的说，“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们换一家吧。”
一顿晚饭辗转两家店。后面温停云话更少了，我只有陪他沉默的吃完。
去停车位的路上，我看到有一家卖刨冰的店，看起来很像我们高中时吃的那种。其实后面那家我根本就不喜欢，又咸又辣，因为温停云在吃我才勉强装作很有胃口的样子，害得现在嘴唇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痛。
一看到刨冰我就有点走不动路，在夏天的晚上吃一碗甜蜜的刨冰简直是人间天堂，尤其现在我渴得厉害。可是温停云甚至都没看到那家店，他也不是会捧着刨冰的塑料碗站在街边吃东西的人。
我只好恋恋不舍的回过头看了两眼那家店，结果原本走得很快的温停云突然停下脚步。
“要吃什么就直说。”他冷冷的说，夜风撩动他的额发，“好像我锁了你的嘴巴似的。”
我不好意思的说：“有点想吃刨冰。”
他的脸上还是那种不屑的神情，从我们认识我就知道他是看不上这种街头小吃的。可是他还是过去买了一杯，椰果加两倍红豆，伴着冰吃也会甜到腻人。
“不许带到车上吃。”他把刨冰塞到我手里，近乎恶狠狠的说，“吃两口就扔掉，听到没有？”
伺候温停云多年，我自动把他别扭的话理解为“不要多吃伤身体”。站在街边拿着塑料勺搅拌碎冰，勺了一口放到嘴里。
虽然甜腻但的确是我最喜欢的口味，我偷偷瞄温停云的脸。
原来他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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