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深回到了封亿身边。
那天天很晴。阳光很刺眼。张瑜开车来帮他搬行李。
阿深。张瑜很少当面这么喊他。通常都是喂。
张瑜看着很高兴。四年了,李云深记忆里,他总是习惯冰冷着脸。此刻,却好像微泛着喜悦的红。
他主动帮忙提行李。我来,我来。
陈玉合拽着李云深袖子,眼眶红了。
为什么哥。他想了想,摇头,手紧紧抓着。
李云深。他第一次叫他名字。你能不能不走。
你只是需要钱,只是要钱对吗。他哭了起来。需要钱可以挣啊,你这么优秀,你可以自己挣,我。。
我也可以帮你挣,我们可以一起。。
陈玉合说不下去了。
你是被强迫的对吗,他苦涩道。你还会回来吗。给叔叔治好病你还会回来的对吗。
李云深很轻地抱住了他。拍了下他的背。
我会回来的。他在他耳边说。
陈玉合也抱紧他,眼神变得沉着而固执。我等你。你记住。我在等你。
李云深又回到了香盛。还是那群侍者,态度和上次截然不同。
他们殷勤,奉承,讨好,谄媚。好像李云深就是封亿,他代表着封亿。
李云深有时会想,究竟什么是社会地位。社会地位和人的地位,一样吗。
有句话说,平等促进世界,而不公创造世界。
也不能这样讲。他没资格埋怨公平与否。他将自己那点悲惨夸张成辞,好像别人没有遇见黑夜,没有沉没汹海。
李云深是羡慕封亿的。他扛下的那些不为人知,远不是自己一个象牙塔的守书徒可长而论道。
他希望有一天,变得和封亿一样强大,一样独立,拥有使所有难题迎刃而解的能力,拥有处变不惊的自信,拥有维护家人的羽翼。
佣人整理房间时,李云深将一份合同递给张瑜。请帮我给封亿。
张瑜疑惑打开。是一纸借款协议。
李云深找封亿借了五十万。
我和他提过,打借条的事。他说。或许是拍戏太忙,顾不上,我就自己做了。
不太规范,或者不合理的地方,你看着修改。
这笔钱,我会尽快还给他。
张瑜脸色冷了些。他不会要的。
你自己给他。他今晚过来吃饭,你准备一下。
张瑜把合同没好气地摔给他。李云深隐约听见他小声:不识眼色。
李云深把合同重新装好,规矩地摆在茶几上。
下午,他去医院陪李松柏。镇芸不安,拉着他问了半天。
儿子,那位张总,说是你老板,怎么看着不像啊。
你在哪儿上班,老板竟然对你这么好。
李云深说,一家不错的私企,他很照顾我。
镇芸问,你真的不考虑回学校了吗。问问你导师,他不是很照顾你吗。
李云深也想回学校。读书读久了,好像只会读书,其他的,什么都不会。
不过。。镇芸不好意思。那位张总,对你也很好。妈这么劝你,似乎也不太对。
李云深笑了笑,放心妈,我会好好考虑的。
李松柏最近好了些。童楚星是他的主治大夫,关心慰问从不落下。
老人家感动得不行。可惜啊,小童是个男孩儿。不然,和我们云深在一起,挺好。
李云深低头削苹果,哭笑不得。爸,您别吓着童大夫。
不会。童楚星笑容明媚。我也觉得,我是男的,可惜了。
说这话时,目光深邃而明亮,望着李云深。
李云深察觉,不愿抬头,心绪游走。
李松柏说,孩子,爸生前,还能看见你成家吗。
老李!镇芸红了眼。瞎说啥,你还负责带孙子上学呢。
对,对。李松柏笑着,眼睫慢慢垂了下去。
云深。成个家吧。爸想参加你的婚礼,想替你照顾人姑娘,想帮你们。。
李松柏叹了声,没再说了。
李云深一直埋着头,眼前蒙着层雾,如何都化不开。
他爸如果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是副什么模样,会不会连求生意志都没了。
他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是这种无能又不孝的人!偏偏他苟活于世,沙尘可取代,父母却视他如宝。
他连最宝贝他的人,都回报不了。他都做了些什么。
晚上,镇芸让李云深回去休息。李云深说,我先喂我爸吃饭。
镇芸摇头。我来吧。你最近憔悴不少,肯定累坏了。
李云深走了。不忘叮嘱。有事立刻打我电话。
镇芸送他到医院门口。李云深注视她重新进去,这才右拐了条街道,上了张瑜的车。
回到香盛,食材都备好了。张瑜站在门口,没进去。九点他回来。在这之前,饭做好,洗澡水放好。
李云深准备说“好”,张瑜砰得一下,把门合上了。
剩下他一个。李云深进了厨房,系好围裙。
张瑜说,封亿最近赶古装戏,需要控制饮食,晚上忌油腻,辛辣。
李云深煮了一小锅杂粮粥,几截玉米,蒸了基围虾,小磨香油点了些鲈鱼,牛肉,又炒了些青菜。
他估摸着时间,忙完厨房,去浴室准备热水。
八点五十。他坐在客厅开始等封亿。
茶几上还摆着那份合同。李云深突然有些紧张。
迷迷糊糊间,封亿回来了。他却不小心睡着了。
门锁咔擦,李云深弹起身,看表。十点半。
封亿走进来,脱了外套,抛物线砸李云深脸上。
他像没看见李云深似的,径直去了卧室。
李云深一怔,边理着他的外套,边跟过去。
“你。。”他想了想,小心翼翼,“不是说,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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