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谊会刚散场,不少人在往门外走,老胡这马一骑,自然是引得人一阵议论。其中也包括冯玉芝和蒋琬。
蒋琬看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位胡营长为何刚刚不来联谊会也清楚了,人家根本就是心有所属。她心里叹了口气,想着该如何安慰冯玉芝。还没来得及想,冯玉芝便又羞又气地跑走了。
风在耳边呼呼地吹着,夕阳下一匹棕红色的马奔驰在大道上,马上是一个穿着军装的俊朗男子,护着坐在前面的清秀少女。
“小丫头,怕不怕骑马?”
“不怕!”秀兰虽然紧张,回答的声音却清脆。
胡雪健脸上满是是喜悦,“驾!你们家怎么走,你带路!”
秀兰终于由刚刚的惊慌、局促,逐渐地释然起来,这一刻她找到了前世骑在马背上奔驰在草原的畅快,中午时那股心中的憋屈感荡然无存。
就像那时,即便家族已经落魄,给人洗衣服做针线、被打被骂,刻在骨子的气也不能丢,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现在老天给了她一个更好的年代,她有什么理由过得拘谨畏缩?这是她白捡的一世,理应活出个人样来!
两边是金色的麦浪,与橘红色的夕阳相映,落日的余晖衬在少女红扑扑的脸蛋上。
“秀兰同志,打瞧你第一眼起,我就稀罕你!我胡雪健不会那些文化人的道道,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主席说了,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我想娶你,你愿不愿意跟我回省城,做一个军嫂?”
半晌,胡雪健也没听到秀兰的回答,不由眉头一皱,勒住缰绳,在路边停了下来。
风刮着两边的杨树林叶子哗啦啦地响。
“怎么?不愿意?你是不是嫌我年纪比你大?”
秀兰摇了摇头。
“那就是怕认识我时间太短了,我今后对你不好?我胡雪健的人品,包你去跟人打听!”
秀兰还是摇头。
胡雪健索性下了马,望着马背上的秀兰,“你说,你问,只要我能答得上来的,一定回答你。现在我是正营级,一个月工资102块,咱俩结婚后,我每个月都给你;这次回去后,我就要提干了,团参谋长副团级,一个月127块。到了这个级别,你就可以随军,跟我住到部队家属区,在部队,吃的喝的用的,还有住的房子,都有部队分配。回头我再让袁政委给你安排个工作,你想去家属队学校、卫生队都随你。”
风卷着热浪,两边原野色彩斑斓,不远处隐隐约约能看见暗暗的云山山脉。不时有赶着驴车的老乡经过,留下地上一串驴粪。还有手扶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
两个人之间却异常安静。
胡雪健舔了舔被太阳晒得有些干涸的嘴唇,说出了一句他不愿意问的话,“你是不是没瞧中我?”
秀兰的脸微红。
“不说话,就代表是瞧中了。”
见秀兰的脸更红了,胡雪健笃定了心中的想法,像个孩子似的开心地笑了起来,“你说你马秀兰同志,那上课的时候,教训起我和老吴来,小嘴叭叭的,一点不带客气。怎么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总得给我点时间考虑!哪有你这样的人?上来就问一个姑娘家的心意。”秀兰的语气中略带着责备,小脸被夕阳也不知照得通红,“我还得去跟爹妈商量。”
胡雪健笑得更高兴了,“我们军人说话向来说一不二,我说要娶你就要娶你。你来那天晚上,我就这么对老吴说的,不信你去问老吴。以后老吴就是我们的见证!我这就跟你去见爹妈!”
“不行!”秀兰忙阻止道,“村里人多口杂,又封建,比不得你们省城来的思想觉悟高。你就这么冒然跟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认识的你。你说的省城在哪儿?我要是真跟你去,我还能见着我爸妈吗?”马庆先老两口尽管只是原主是爸妈,但是对她真的很好,在心里早就已经把他们当做亲生父母。
胡雪健爽朗大笑,“那还不容易?咱省城跟云山隔得又不远,有火车。你啥时候想爹妈了,就接他们过来住两天。想回去了,也能回来看看。我没爹也没妈,以后你爹妈就是我爹妈,你兄弟就是我亲兄弟!有我胡雪健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你们家任何一个人饿着!”
秀兰笑了,露出了一对甜甜的梨涡,“那等你回部队之后,给我写信。我考虑清楚了告诉你。”
“写!今晚回去我就写!”胡雪健重新跨上马,带着秀兰向马家沟骑去。
到了山脚下,不远处的村庄农户冒着袅袅炊烟。天边的晚霞由金红色变成了紫蓝色,逐渐变深。
“行了,你放我下来吧,没几步路了,我自己走回去。”
胡雪健也不再坚持,“那你路上当心点儿,我明天要回省城了,我给你写信。”
秀兰噗嗤一笑,“刚刚逗你呢,你会写什么信?”
“我铁定给你写!我查字典!”
将秀兰送到山坳口,胡雪健在马上对秀兰挥了挥手,秀兰也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刚走没几步,就碰上个马家沟的村民。
“这不马庆先家四丫头么?”
“马炳叔!”
“听说你去县城给人教书去啦?也不叫你家人来接下,拎这么多东西走这么大老远路。来,叔帮你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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