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从漫山遍野的山火里满手鲜血地走出来。
就说过自此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要天下人负我。
我杀了自己的姐姐和父亲。
却留下一个梁荥迟迟不忍动手。
今日看来,果真是一个祸害。
我不应心软,不应抱有期翼。
我要杀了梁荥。
杀了梁荥。
“梁荥!”徐小平猛地睁大眼睛,气喘吁吁地从噩梦中醒来。
“醒了?”荀木问道。
徐小平看向屋内,月无牙在屋中摆了一个太师椅,靠在上面,那条黑白巨蟒慵懒地盘在月无牙身侧,冲徐小平“嘶嘶”地吐了一下舌。
徐小平头上具是冷汗,他换了缓神,发现自己竟然只几处擦伤,怔道“我……”
“三千二百五十七两白银。”月无牙道。
“嗯?”
荀木道“你昨夜摔下山崖,砸死了公子养在谷间的三条白蟒,一条金蟒,另砸伤八条蟒蛇,金蟒不提,白蟒稀奇,整座山只有三条,都已被你砸死。
公子今早找人盘算,查了往日购蛇的账目,算出共折损白银三千余两。”
徐小平白了面色,道“我昨夜掉,掉在了蛇窟?”
荀木道“只那夜特别,蛇都聚在一处。”
徐小平想起昨日那些尸体。
月无牙道“可怜爷那爱蛇,正缠在一处享那人间极乐,不巧天上砸下一坨便它们弄死了。”
月无牙叹了一口气,坐起身道“徐小平,爷把你烧给它们吧。”
徐小平在床上跪下,慌道“教主饶命!”
月无牙似在咬牙,道“三千二百五十七两银子,一分都不能少。”
徐小平磕头,忙不迭道“是,是。”
屋中黑白大蟒蹭到徐小平这处,嘶嘶了一声。
徐小平面白如纸,僵在一处不敢动。
荀木摸了摸蛇头,道“你不必惧它,公子养的这些蛇里,唯独欢欢最通人性,昨夜便是它将你从谷里拖出来,让我们找到你。”
蛇将蛇尾甩在床上,慢慢缠在徐小平腿上,向前拽着。
被吓到六神无主的徐小平跟着一个踉跄。
徐小平跌在床上,蛇尾慢慢松开,又垂在地上,皮肉上几道伤口绽着。
徐小平又坐起,低头道“谢教主。”
月无牙推门而出,荀木跟出去。
门外听得月无牙难得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看他完好无损,爷死了三条蟒,爷养了十年,十年!”
荀木道“人未死便是好的。”
……
那条叫欢欢的蟒蛇盘踞在徐小平床下,蛇尖啪啪拍着地。
徐小平下了床,洗漱后在门口看到侧对自己的梁荥曾住过的房屋。
他眯眼冷笑了一声。
强辱之耻,坠崖之仇。
他迟早有一天,要将这些一一还给梁荥。
他要让梁荥,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徐小平随弟子去了大堂,只走在半路,便扑面而来一股股腥风。
东厢房有几处屋子被大敞开,腥味儿便是从里面传来,门外台阶上具是血污,血洗一般。
徐小平越看越是心惊,在大堂看见月无牙时,忍不住屈了一下膝盖。
江湖传这人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不假。
狗屁改邪归正,装模作样办个改教仪式,也是为了将人聚在一处,大开杀戒。
徒面上长得良善,道貌岸然罢了。
前日看着月无牙杀了那么多人,江湖上却未起动荡,无人攻上三刀山报仇,但是稀奇。
月无牙摇扇说着,忽而侧目看向徐小平,道“你在想什么?”
徐小平打断腹诽,垂首道“小的什么也未想。”
月无牙道“那爷方才都与你讲了什么。”
“……”徐小平干咽了一下,偷觑四处,竟发现荀木不在。
徐小平跪在地上道“教主饶了小的。”
“站起来。”
徐小平站起身,不敢抬头。
月无牙道“去山下萦春楼,定一间上房,三个小倌。
明日荀木扮富商,你扮小厮住进去。”
萦春楼是山下数一数二的小倌馆。
徐小平疑道“去哪里做什么?”
“杀人。”月无牙从怀里掏出一个纸折,扫了一眼道“还有十三个人。”
徐小平看那被朱笔勾的一片血红的纸折,背后汗毛直立。
月无牙将折纸扔给徐小平“让荀木把活着的人重新誊一份给我。”
朱笔勾着的,都已是死了。
徐小平将纸折揣进怀里,向揣了一块烙铁。
四周的腥风好像更重,徐小平咳了一声,道“是。”
临走前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教主,那您呢?”
月无牙掏出了银扇,嘴角勾起一似笑意。
徐小平回到院里看见隔壁的荀木,将纸折给他,道“教主让你把活着的人名重新誊一遍给他。”
荀木点头,接过纸折,犹疑地问道“公子他,还说了什么?”
徐小平道“教主让你我明日一个扮富商,一个扮小厮住进萦春楼里……”
荀木听罢,似乎送了一口气,对徐小平道“我知道了。”
徐小平却未走,看着纸折道“教主好像是在按这个名单杀人,为何杀他们?”
“他们都是该死之人”荀木声音变冷,“纸折上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奸徒,死不足惜。”
徐小平眉心一跳“怎就知他们是恶的?”
荀木上前一步道“杀人夺宝,算不算恶。
灭门消迹,算不算恶。
以正道之名,迫无罪之人,算不算恶。”
徐小平后退一步,心内隐生一个答案。
荀木缓了面色,道“我吓到你了。”
徐小平摇头,低头喃喃道“既是恶的,那便死有余辜。”
纸折上三百余人,涉四十多个大小门派,能将这诸多人与灭门夺宝这等事联系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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