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繁寂清楚地感受到杀阵之下,他渡劫修为强化过的,堪比神兵利器般存在强大肉身,在一种恐怖的力量之中瞬间涅灭,连一丝抵抗之力都无。接着,是修士的本源——神魂——如若神魂俱灭,则不入轮回,真正的消散于天地之间。
至此,令道魔两派震荡不已的枭雄魔尊宁繁寂,以天罡宗不世出的旷世奇才道一仙尊的归来,终止。
上穷碧落下黄泉,从此世间再无魔尊宁繁寂,亦无仙尊道一,但这场道魔两方的惊世之战,魔尊与仙尊之名,注将成为人们口口相传的传说。
本该如此,但,宁繁寂再次睁眼,却发现自己站在升仙台上,台下人声鼎沸。
升仙台,取“得道成仙,羽化而飞升”之意,并非单一个平台,而是悬浮于空中高低错落的上百个平台,小至日常切磋,大到宗门大比,皆是在此进行。
“宁道友!怎么——不敢动手?”对面一个面善的修士看宁繁寂迟迟不动手,挑衅地嘲笑道。
宁繁寂面部表情地想着,自坠入天火绝地以来,本座什么场面没见过?这场面还真没见过!
这莫非是……宁繁寂眯着眼,他当然能认出这是升仙台,但觉得这个场景似乎有点眼熟。
整整一百年,宁繁寂在魔界沉浮百年,一步步从一个卑微渺小到别人不屑打杀的蝼蚁,到人人闻言丧胆的杀域之主。
但是,相较过去在罡气宗呆的短短十年记忆,魔界浑浑噩噩那百年却已不甚清楚。因为在罡气宗跌跌撞撞坎坷不平的十年,虽然痛苦,却是鲜活,从有人怜惜爱护,直至众叛亲离,亦是宁繁寂恨意扎根于心的根源。
叱咤风云的魔尊大人难得有些愣神。杀阵之下,自己早已神魂俱灭,作为隐约已经触摸到天道规则的顶尖强者,他清楚世间绝无能够使神魂涅灭之人复活的手段,更不用提时光倒溯的通天本事了。这是……
宁繁寂倏而一笑,无论如何,自己能重活一次,天助我也。
魔尊宁繁寂的样貌,是生得极好的。剑眉凌厉,一双丹凤眼含情,鼻梁挺拔,薄唇又无情,整张脸又轮廓分明,面无表情时颇有几分的铮铮铁骨的意味。但一笑起来却多了一丝邪里邪气的妩媚风情。
众人都被这笑容晃得一愣神。
没人察觉到宁繁寂绚烂的笑容下,是一抹暗沉之色。从此以往,声名皆弃,犯我之人,我必杀之。
魔尊大人久居高位,众目睽睽之下早已练就面不改色。他四下打量一番,便将情况了然于胸——现在的情形,不正是当年他入宗的第一年的宗门大比吗?
所有的思绪不过是一瞬,在对面的修士挑衅之后,宁繁寂干脆地道:“我认输!”
然后毫不犹豫地甩给对面修士一个下台离去的背景。
观众:?
暗中关注宁繁寂表现的诸位长老:???
对面的修士:???!!
慕新鲜出笼的天才宁繁寂之名而来的修士大有人在,台下一片哗然。
“哈哈哈哈,既然宁道友主动认输,那么望宁道友愿赌服输。”台上的修士一愣后,欣喜之意颜露于表,忘了追究缘由,却还记得勉强拱手行礼提醒。
“我知。”宁繁寂闻言冷笑,求之不得,头也不回地准备离开了。
升仙台结界之上,负责镇守结界的外峰长老,云檀长老忍不住现身,恨铁不成钢地出声:“宁繁寂,你为何认输?”
“回云檀真人,弟子前几日筑基失败,有伤在身,无力应战。”宁繁寂转身恭敬地对长老回应,“如若无事,弟子先行告退。”
“什么你已经尝试筑基了?”云檀长老有些讶然,但随即又皱眉,“也罢,早些回去也好。”
“弟子告退。”宁繁寂行了一个弟子礼,正待提起灵气遁去,又突然意识到,随手召来宗门为不能飞行的练气期弟子准备的仙鹤,离开了升仙台。
宁繁寂从升仙台一路乘鹤飞回他曾在天罡宗呆了十年的住处。
宗门鹤宠为百兽堂所有,只需缴纳一定灵石或功绩点,就可短期租赁。平日弟子们大都选择步行或御剑,只是升仙台或其他险阻地段,只能飞行而至,故有鹤宠坐骑。
仙鹤载着宁繁寂到了外门这个简陋的院落后,就轻啸一声,便自行离去了,租赁费用则需要宁繁寂月底去结清。
宁繁寂毕竟曾是叱咤一方的魔尊,平日里早已习惯被各种异事磋磨,很快就已经确认并接受了自己因不知名的秘法经历了时光回溯并且保有前世记忆的事实。
魔尊大人,目送了仙鹤远去,却并不想进屋。并非只是此处承载的一些不悦的过往,而是——
一想到进屋可能遇见的人,他就觉得脑仁子疼,他怕一时忍不住动了杀心。
如今一朝回到解放前,他已不是修为高深莫测的魔界至尊,而是天罡宗无名又无势的落魄小子。寄人篱下,总要受些限制,无故杀人犯戒,天罡宗的惩罚可够他喝一壶的。
宁繁寂站在门外半晌,默默吸气回复情绪。对于屋中之人,他的情绪是复杂的,他忍不住杀之而后快,但一想到这人身死又极为不忍,他恨不得冲到他面前揪着他的衣领问他,为什么?想到前世这人的死,他又感到无力。
却说为何宁繁寂在多年之后仍能准确辨析出今朝是他入宗第一年的宗门大比,而不是第二第三甚至第四,概因为他想起来方才升仙台上的对手是公子季的拥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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