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气氛在瞬间变成冰窖，冻得人直哆嗦，但是在沉重的气压下，吴瀚觉得自己还是变成冰雕吧，完全不敢哆嗦出来。
齐飞章的语气非常可怕：“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现在才告诉我？”用一种“为什么是你人站在这里，而不是提头来见”的可怕目光看着助理。
吴瀚心里苦，总裁又没有吩咐随时关注苏从画的状况，这能怪他吗？
苏从画下葬的墓园在西边市郊某个地方，齐飞章赶到时，季青正在墓前，不知道在跟死去的人说什么，声音很低，神态平静。
齐飞章放轻脚步，避免打扰到季青。
过了约半小时，季青准备离开，这时转身才注意到齐飞章，愣了一下，然后嘴角勾了勾，露出微笑。
这个微笑让齐飞章心中一痛。
那是淡然而疏离的笑，不是季青过往带着些微拘谨和憧憬的笑，是经历过风雨、最终掌握到最正确的面部表情，用这种既不会透露自己的内心，又不会显得过分热情或过分冷淡的表情，以处理社交的工作。
纯真的人改变了。
季青的转变，狡猾地从齐飞章的指缝间溜走，齐飞章完全错过，连个安慰人心的尾巴都没抓到。这令他非常愤怒，温和儒雅完全消失，只有一身的戾气展露在外。
这身戾气却是让季青茫然难以招架，一时间疏离的笑破碎，回到齐飞章熟悉的懵逼不知所措状。齐飞章提了提嘴角，让自己笑出来，阴鸷的气息消散，才看到对面的人又露出还带着点警惕的笑。
齐飞章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刚刚才知道。”
季青低了低头：“我不想打扰到你。”
齐飞章：“我明明说过，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如果这是能打扰，我就不会说这些话。”
“那下次要是出了事情，我就跟你说。”季青笑着说。
这社会人惯常使用的“下次”借口，让齐飞章眉头一皱。
齐飞章在苏从画墓前放下一束鲜花，遗照上的苏从画噙着温柔的微笑。他很少看到苏从画这种模样，他们以前是竞争对手，他对苏从画的印象总是狡猾充满斗志的。
他低声说了一句话。
声音太低了，季青没听到齐飞章说了什么，好奇地问：“你说了什么？”
齐飞章说：“我告诉他不用再为你操心，有我保护你。”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保护。”季青轻咳一声掩饰内心的悸动：“我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如果有需要，我的朋友林再思也会帮助我。”
齐飞章：“哦，林再思啊。”
辣鸡老总，明明已经放假，后天就是除夕，居然还把他叫到公司来。满怀对不近人情的老板的唾弃，林再思踩着风雪踏入冷清的公司大楼，来到总裁办公室前。他刚要推开门，忽然停了下来，困惑地朝门边的小男生看了一眼。
小男生看着应该是个实习生，咧嘴对他笑了笑。
林再思嗅到危机的气息。
办公桌后面的老总一派秋后算账的架势，靠着椅背，一只手放在扶手上，另一只手捏着一支笔，眼睛直勾勾看着刚进来的员工。林再思觉得自己像走进狼窝的一只羊，性命已经在倒数了，这种感觉真刺激。
林再思问：“总裁，您真的不考虑当演员吗？”
说起来在季青之前，他最看好的携手逐梦的人选是齐飞章，可惜齐飞章自身的成就太大，对演艺圈的兴趣太低。
齐飞章：“林再思，苏从画去世的消息，你是什么是会知道的？”
林再思老实交代道：“季青在H市拍戏期间告诉我的，安葬的事情都是我陪他完成的。”
手里的笔“啪唧”断了，齐飞章盯着林再思，眉头直跳：“你期间就没想过告诉我一声？”
林再思冷静地面对总裁毒辣炙热的视线，说：“没想过，因为根本不知道总裁跟季青哥哥会有任何联系。”
齐飞章咬牙道：“我是季青最大的依靠，季青唯一的家人去世，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才能好好抚慰季青受伤的内心。”
林再思：“哦，总裁不用操心这个，我和季青不止是经纪人和艺人，还是好朋友，这种事朋友做起来比金主爸爸更顺手，放心吧，季青已经被我安慰好了，已经走出伤痛，积极面对人生。”
齐飞章：“……”
天凉了，让林再思失业吧。
霸总克制住了有违现代社会道德人伦规范的念头，头疼地挥了挥手，要林再思滚出去。林再思迅速离开总裁办公室，有点意外这么轻易就出来，同时又莫名总裁这幅模样。
他不知道钞能力皮下的真相，不能理解总裁能有什么复杂的情感。
不过别搞事就无所谓，总裁和季青终止包养关系实在正合他的心意，季青现在需要一心一意地扑在事业上。
林再思走出办公室，看到那个小男生还站在门口，便问：“你是谁？”
小男生腼腆地说：“你好，我是公司的实习生，不是……我是总裁的实习助理。”
林再思：“吴瀚去哪了？”
小男生：“据说被分配了新的工作，现在在X市那边。”
X市，北方落后城市。
林再思：“……”
那是好多年以前，那时季青还叫陆青，这个名字是院长捡到他时，从他衣服里的一张纸条上看到的。院长不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陆青一直有小时候的记忆，记得妈妈把自己抱在怀里，低喃着殷殷期盼，盼望爸爸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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