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仪器滴滴的响着,张缄收回目光,望向孙晓雯:“……对不起。”
孙晓雯眼圈红红的:“现在,你满意了吧?”
张缄没有回答。
“逼死他,你终于满意了吧?”孙晓雯咬着嘴唇,“我真不明白,你哪里好,他为什么要喜欢你,甚至为你,还要跟我悔婚。”
张缄沉默着。
“那天很谢谢你救了我,但是……我不会放开他的。”她低声说着,伸出手,握住了赵寒宇的手,“我从第一眼看到他的画时,就爱上他了。这么多年,我只爱他一个,只守着他一个。”
张缄没有办法直视他的目光,只能继续沉默。
孙晓雯的额头贴在赵寒宇的手背上,眼泪顺着他的指缝流到床单上,留下一片悲伤的痕迹:“那时候,我问他,为什么玫瑰花会长在头骨上。他把我抱在肩膀上,对我说,那是因为一切美丽都起源于从人类的感情。对了,他肩膀很宽,我可以在上面荡秋千。那时候我才多大啊,就一心只想着他了……张缄,你明白的对吧?”
“……是,我明白。”
“这么多年,我努力的学画画,只是因为想跟他站在一起。”
“可是他现在已经……”
“同性恋又怎么样?植物人又怎么样?就算他有艾滋我也不在乎。我喜欢他了那么多年,难道还会怕之后的日子难过么?”她说着,轻轻地从赵寒宇的小指上取下那枚银戒指,套上他的无名指。因为尺寸不合适,戒指在最后一个指节处就卡住了,她抹了一把眼泪,还是与他的左手十指交握,“张缄,年底时,欢迎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张缄沉默地看了她很久,终于合上了双眼。
深吸一口气,忽然睁开眼睛,将自己小拇上那根红线用力扯断,心头猛地一缩,好像有些东西在瞬间崩断了。他张开手,看着那根无所依凭随风飘荡的红线,沉声说:“好,到时候我一定带着自己的新恋人去喝你们的喜酒。”
你看,就是这么简单。
原以为会痛彻心扉,说出来的瞬间,却只觉得轻松。
张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病房。
长长的走廊里开始汇集满各色病人和家属,张缄从走廊的这一头,一直走到了那一头,然后再从楼上走到楼下。无论走到哪里,都没看到龙十三那张天真无耻的臭脸。
一下子想到了之前自己命令他离开时,他露出的那一个笑容。
心头被猛击了一拳。
该死,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对他说话?!
脚步缓缓慢了下来,张缄走到一架自动贩卖机前,从口袋里摸出钱来,买了一瓶咖啡。手指颤抖个不停,拉环扯了半天才拉开,只喝了一口,胃口就疼了起来。张缄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后脑贴在冰冷的墙上,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明明说过再也不走了,就算自己赶他,他也不走了……现在为什么要食言?为什么?为什么?
是了,这么的摇摆不定,是谁也受不了。
龙十三也是啊。
手中的罐子冰冷而光滑,他拿起罐子,一只小小的咖啡精灵正在从罐子口爬出来,偷偷望着他。
他总是那么任性,忽然来,又忽然消失。固执地用他的热情温暖自己的心,好像从一开始就变成了理所当然。所有一切都设想过,却从来唯独没有设想过,假如有一天他离开了自己,自己会如何。
眼泪忍也忍不住,他蹲坐在地,额头埋在双腿前,大声哭了起来。
龙十三。
十三……
一只手抚上头发,张缄抬起头,忽然看见龙十三那张熟悉的脸。
向来挑着的眉梢微微垂着,他说:“……我以为恩人你这回真的不要我了。”
张缄拉住了他的手:“……你没走?”
“本来是想走的,”龙十三低着头,“不过,我听到你喊我,所以就回来了。”
张缄就笑了,扬起手,把自己的小指给他看:“你看,我终于还是切断了那条红线。”
龙十三点点头:“真好,从今天起,你就不会为赵寒宇伤心了。”
又说:“恩人,你再找个好男人吧,或者你看了上谁,告诉我,我去帮你把红线绑上。”
“你让我再去找个男人?”张缄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竟然还要为我亲自牵线?!”
龙十三没回答,过了很久,终于咬着牙点头。
张缄忽然攥住了龙十三的腕,把他的手拉到眼前,一圈圈把自己手上断掉的红线缠上了龙十三的小指。龙十三看着他的动作,没有说话。
等缠实了,张缄松开手的一瞬间,那根红线就又从龙十三小指上散落了开。
张缄愣了愣,重新捡起那根红线,缠上了上去,末了还不忘记打了个死结。但是松开手的同时,那红线又像之前一样散落开来。张缄不可置信地看着红线,再一次捡起红线,在龙十三的小指上系了七八个死结,握在手心里攥了很久,攥得两个人手指都疼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
眨眼间,红线在龙十三的手指上绕了个圈,然后再一次滑落在地。
龙十三的眼泪就涌了出来,落在两个人的手指上。
他说:“恩人,算了吧……龙神命中注定,是没有红线的。”
“我不信……”张缄仿佛没有听到,第四次捡起了红线。
“恩人,恩人,我什么都不要,什么姻缘,什么山盟海誓,我知道那些都是骗人的。恩人你应该找一个能系上这根红线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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