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竹跟着诗剑会的人走入墓道,越往里前行,光源便离得越远,四周昏昏暗暗,尘封的腐朽之气扑面而来。
她瞧见前方的江大夫拉了拉面罩,脚步也渐渐慢下来,走得很是小心。
江月渡的视力不是很好。
唐竹都觉得昏暗的地方,在她眼里则是一片漆黑。
不过这样的情况于她而言并不陌生,分辨前面几人的足音,她就知道哪里能走,哪里不能。
她跟着前方的人,耳朵却捕捉稍微落后的地方传来打开火折子的声响。
唐竹点燃手中的火把。
江月渡眼前一亮,明亮的火光照出脚下的路,她回过头。唐竹弯弯眼睛,为防姜寅听出自己的声音,放低嗓子道:“要不要牵着走?”
前面的人纷纷回头,姜寅愣了一下,笑道:“是我的疏忽。”
能进诗剑会的都是门派精锐,旁的不好说,至少武功到家,自然耳聪目明,还远远不必用火光照明,也没考虑到后面有不会武的人。
他让走在前方和中段的诗剑会弟子也点起火把,墓道内顿时亮堂起来。
江大夫当然也用不着牵唐竹的手了。
他们继续前进。火光不仅照亮前路,也照出墓道两旁刻绘的壁画,年深日久,壁画的色彩早已剥落,但从痕迹上还能隐约辨认出内容。
唐竹看了一会儿,神色变得奇怪起来。
并非因为壁画的内容有多诡异,而是太过普通——上面绘着的,是一男一女的闺房情趣。
有男子为女子梳妆画眉,有女子为男子红袖添香,两人琴瑟和鸣、赌书泼茶,从画中便能看出恩爱情重。
唐竹回忆南海王的逸闻,确实听过他与王妃的夫妻佳话。若这里真是南海王陵,能将夫妻相处刻在墓里,想来那些传闻也不全然是后世瞎编。
这样情深爱笃,倒实在让人艳羡。
唐竹看向江月渡。
江月渡也在瞧两侧的壁画。摇曳的火光为她新雪般的肌肤染上融融暖色,又落进那双眼眸里,映出画中情境,目光似有怔然。
“就是此处。”
前面蓦地响起姜寅的声音。墓道狭窄,又没有旁人说话,他的声音清晰地回荡。
江月渡回过神,掩去那丝异样之色,与唐竹对视一眼,在诗剑会弟子让开的通道里走上前。
墓道的前路被一道厚重的石门截断。
石门从中合拢,贴合之处并非直线,而是弯曲的弧度,如同太极图案的黑白边界,而石门的正中间又有一块小的太极图。
太极图的半边是白玉雕成,其上一点墨色浑然天成;另半边则凹陷下去,只留一根雪白的玉质细圆柱。
姜寅从袖中取出一块铁灰色的金属,用玉柱对准其上的孔洞按落,与凹陷处分毫不差。正是昨日江月渡打开的机关盒内装着的东西。
姜寅苦笑着解释道:“这是块磁石。”
若是早知道,他们也用不着解机关盒,直接按尺寸打造新的便是。
这块磁石被放落,江月渡听见门后机括连声响动,石门震动着,尘土簌簌而落,开启的门缝内涌出还要浓重得多的腐气。
江月渡不动声色地退开一些,唐竹脚步微动,走到她前面来。
石门向两旁缓缓打开,然而那道缝隙约摸有半个人宽的时候,机括却像是在哪里卡住,刺耳地响了两声,最终“咚”得一记,沉寂下来。
“……”
石门停住了。
站在门前,所有人都有些愣神,空气一时陷入静默。
半晌,江月渡平静道:“年久失修,又深埋地底,机关会损坏也是情理之中。”
姜寅:“可……”
他想说,这可是机关术之祖南海王的陵墓,话到嘴边,又苦笑着咽下去。
南海王再怎么厉害,也作古几百年,倒是他过分盲目,来之前竟没想到这一层。看来探索南海王陵,会比他想的还要困难许多。
好歹开了半扇门,他们中没有体格特别健壮的,还能挨个侧身进去。
照旧是姜寅走在最前头,他通过石门,见到眼前景象的瞬间便是一怔;而后跟上来的诗剑会弟子也是同样,还有人抑制不住,发出低呼。
门后是一间宽阔的石室。唐竹最后一个进来,立刻明白他们的惊讶从何而来。
石室的墙壁上燃着长明灯,灯火微弱,却足以照亮石室里堆放的东西,更别说他们手里还拿着火把。
跳动的火焰照出室内满地的金沙金砖,还有琳琅满目的珍珠宝石,翡翠雕成的大块摆件随意倾倒,光是这一室的金银财宝,就足以耀花人的眼睛。
穷鬼唐竹立即在心中换算起这一屋子东西的价值。
她对死人并无太多敬畏之心,但瞧见江大夫波澜不惊的神色,心知对方恐怕不会收不义之财,颇为遗憾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江月渡似有所觉,瞥她一眼,眼里有淡淡的告诫。
唐竹笑着对她眨眨眼。
她心动得快,放下的也快,诗剑会那边却陷入好长一段沉默。
诗剑会弟子都是名门正派出身的精英不假,但不乏有家境贫苦的,何况如此大笔财富,任是谁来也要心旌神摇一阵。
还是姜寅最先回神,咳嗽一声,沉声道:“继续走吧。”
石室的另一端便是下一段墓道,这次倒没有再用机关门来为难人。
他们路过金光熠熠的财宝堆,唐竹在最后,就见前面落后的诗剑会弟子频频侧目,似是留恋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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