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衣服的侍卫不知为何，还没回来。姬无瑕和商王对着一个空盘子，各自沉默。空气尴尬得要滴下水了。
商王道：“孤睡前习惯画一会儿画，你不介意吧？”
姬无瑕受宠若惊，叩首道：“不介意不介意，陛下请便。”
商王走到墙角的红木箱子里，拿出一张大白纸、一块木板、一包炭笔，回到姬无瑕身边坐下。他把白纸夹在木板上，拿起细长的炭棍，凝神看了书案上的空盘子一会儿，然后炭笔落在白纸上，刷刷勾勒出一个椭圆。炭笔不断落下，浅灰色的椭圆**，渐渐出现一个盘子的形状。盘子里有一些白点，好像是包子留下的油光。只片刻间，一个盘子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白纸上了！
姬无瑕惊呆了，敬畏地看着商王夹炭棍的细长手指。那么漂亮的手指头，细长洁白，还灵活无比，能画出栩栩如生的物品，这大概是神明的能力吧。
商王画完盘子，端详着，笑了一下，递给姬无瑕：“能看懂吗？”
姬无瑕道：“回陛下，是盘子。”
商王诧异：“你看得懂？”
姬无瑕也诧异，一个由灰色构成的盘子，画在白纸上，有什么看不懂呢？然而商王很吃惊，指着殿中央的画架道：“这个呢？”
姬无瑕脸红了：“是……女人。”
商王露出一点笑容，眼睛闪闪发亮：“你看出来了？怎么样，好看吗？”
那女人腰细臀大，肌肤细腻，的的确确很美。姬无瑕就点了头。商王一拍大腿，仿佛找到了知己，兴高采烈：“你立体空间感挺强啊！好多人都看不懂呢！”说着，四脚着地，猫一般地爬到红木箱子旁，拿出一摞纸，然后爬行回来，和姬无瑕挨肩膀坐下，让姬无瑕看那些纸。
纸上都有画，第一幅是一个卷发男人，眼睛吊梢，肌肉健美，****垂下很大一坨。姬无瑕认真看了，说道：“是个很雄壮的男子，似乎画得比盘子……细致？”
商王高兴地点头：“对，对！”翻动纸张，第二张画的是树林，树林如同烟雾，下方还有小小的湖泊，画是灰色的，但是姬无瑕硬是觉得树林是绿色的。他小声把自己的感觉告诉商王，商王更高兴了，竟道：“你还是孤的小知己。”
姬无瑕得了这句夸奖，脸似火烧，热血沸腾，恨不能用小木棍把眼睛撑大，好能看出商王画里的蛛丝马迹。
商王兴致勃勃地翻页，下一页确实两个人，两个男子，都不穿衣服，其中一个男子跪趴着，屁股翘得很高，从臀到肩胛的曲线凹陷柔美。另一个男人跪坐着，抓住前一人的**，他胯下之物插进那人的身体里了。
商王正对姬无瑕道：“这种画法叫素描，源自希腊，是用阴影和灰度表现人体的立体……”说到一半，瞟到那画，立刻把画合上，脸有点红：“唉，不适合给你小孩子看。”
然而，姬无瑕已经看清了。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个男人的性‘器，插在另一个男人的“里面”。
这画面好像炸雷一样，劈开了姬无瑕的脑子，他一下从混沌的孩子变成了聪慧的成人，想明白了今晚的一切前因后果。
侍寝的意思，不是守在床边端茶倒水，而是像**、舞女一样陪睡觉。陪睡觉的办法，就把“里面”洗干净，抹上油，好让商王能够插进来！
姬无瑕脑子里的炸雷轰隆隆的，连绵不绝。他不太清楚一个男人去当**、让另一个男人插进“里面”意味着什么，但那一定很不好，不好到要偷偷摸摸、百般威胁地来。
商王观察着姬无瑕，突然道：“你误会了。”
姬无瑕茫然。
商王道：“那婢女送你过来，绝不是让你学画中人的。你毕竟是小邦周的公子，她这样做，你父侯饶得了他吗？”
姬无瑕听了这话，眼眶都酸了，想：对，春儿没有这样大的胆子，所以，是父侯应允的吗？父侯为何要这样待我……
商王道：“你、你绝对误会了……男人和男人之间不可能做那事的，画是孤瞎编的……”
姬无瑕勉强一笑，道：“陛下言之甚是，男子之间怎能行房呢？”心里已经冷飕飕地，自己做了回答：野人性淫，父侯觉得我和母亲一样……
没有更合理的解答了，这就是最合理的解答了。这么多年，他拼命读书，拼命学礼，可是在父侯心里，他仍旧算不得君子，仍是野孩子，仍是荡妇生的！
商王抬起手，想要摸姬无瑕的头，手悬在半空没放下。片刻之后，商王一拍大腿：“孤想到了！”
姬无瑕看向商王，等待下文。
商王道：“这件事……都是孤记性不好呀！你看孤这个脑子，哎呀，老了……是孤让你来的呀！”
姬无瑕道：“陛下召小子来……侍寝？”
商王睁圆眼睛，一脸无辜：“当然不是！你也看了，孤画的人，都是裸体，素描就是这样的。孤接风宴的时候，听见了狼神的故事，就向你父侯道：‘那狼神庇佑的小子，给孤当个模特如何呀？’你父侯自然答应了嘛。他把此事交给你嫡母，你嫡母又交给手下人，传来传去就传错了。你父侯必定说：‘画画的时候不能穿衣服’，你嫡母就传成：‘洗干净、不能穿衣服’，那婢女不知道又想到哪里去了。哈哈哈，都是误会呀！”商王说着，重重一拍姬无瑕的脊梁，笑声很爽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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