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打烊后,白栎梳洗一番,独自走到了净慈寺外的玉皇山路上。
见得满城楼宇都已饰上红纱碧笼、金珠艳锦,纵是车马盈市、笙歌满街,亦不叫人觉着烦扰,却是清丽无比的醉人夜色。
见得万井云错,百货川委,坐列贩卖,不计其数。从笔墨纸砚到珠翠头面,从佛牙雕刻到饮食器皿,无所不有。
“也难怪外省人都艳羡我们临安,说我们临安是天上地下第一繁华胜都。换了谁人身在此中,只怕都不会怀疑这一形容。”
见得青年男女们皆换上了新衣,华衫锵环佩,嫣香拂绮罗,往来间竞相赏彩茸,穿桂影,移流廊。
叹不尽,花面玉枝交映处,翠羽明珠涌留连。
走在这欢情妙彩街市中,白栎心内也禁不住艳羡起那些个双双对对来。
“本店有各色最新式果子、最新式花露,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咯!”
“最新式花露?且待我去打探看看,如今市面上又有什么新式花露了?”白栎来了兴致。
“小姑娘,想买点什么呀?”店家热情欢迎道。
“店家,你这里有什么新式的花露啊?拿名牌我看看。”
接过名牌,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新鲜玩意。
“这些也叫新式么?我都吃过的。”
店家一看这客官难伺候,忙推销道:“小姑娘,你这么年轻俊俏,却还孤身一人,看来是还没有嫁得一位如意郎君吧?呐,如此,我定要给你推荐这个了,金丝芍药蜜。”
“金丝芍药蜜?”
“这金丝芍药蜜啊,是我店最最畅销的产品,很多姑娘家都喜欢得不行。吃了这芍药蜜后,不但面容粉嫩,还能全身散发芍药花香气,吃完后去约会,保证任何公子都会被你彻底迷倒。”
“真有这么神奇吗?那我一定要来一盏了。”
肉痛地付了十文钱后,店家端上来一盏很漂亮的粉色透明花露,撩一撩,里头除了芍药花儿,还勾出了金橘囊丝儿。
“这就是所谓金丝芍药蜜啊?真坑人。”
可是吃完后,又感到确有不同凡响之处。
“冰冰凉凉的,究竟是什么,让它咽下肚后,还能在舌间停留着久久挥散不去的冰凉?”
一说话,还真吐出了些香气。
感觉好极了。
花钱享乐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吃完花露后,白栎正式开始了买买买的征程。
毕竟这是她人生中挣到的第一笔月钱,若不用掉,回去也是要上交给白老爹的。
买啊!买!
逛的第一条街上兜售的是各式七宝珠翠、首饰花朵。
白栎买了一串红珊瑚耳坠,一支金累丝嵌牡丹鬓钗。
花费一百五十文。
逛的第二条街上兜售的是各式锦绣罗帛、销金衣裙。
白栎买了一件锦茜红明抹胸,一条宫缎素雪绢裙,一件乌金云绣衫。
花费三百六十文。
逛的第三条街上兜售的是各式四时景物玩具。
白栎买了几个异巧香袋,几把梅竹折扇。
花费五十文。
逛的第四条街上兜售的是各式美食佳肴。
白栎吃了几个澄沙团子,两片羊脂韭饼。
花费十文。
逛的第五条街上兜售的是各式古董金银器。
白栎买了一把建瓷兔毫茶盏。
花费四百文。
好家伙,五条街逛下来后,白栎把一千文钱花到只剩二十文。
不过,她似乎还并不打算收手。
逛到了第六条街上,这里有着各种伎艺演出,从神鬼说书到小唱宫调,从舞旋散乐到傀儡木偶戏。实在是精彩纷呈。
然而白栎偏偏被傀儡戏对面的那家幽僻的茶楼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别、止、楼?好别致的名字。看这茶楼的装潢也很是别致,以前怎么从来也没听说过这座茶楼呢?且待我进去看看。”
进入别止楼,在茶博士的带领下,白栎在二楼露台坐着观看了几场茶艺表演,品了一盏时兴清茶。
“这家茶楼真有意思,居然在夜里迎客上露台,既可远观净慈寺,亦可借得几许清凉晚风,还能坐赏对面街上的傀儡戏。是个好主意,回去我也同沁微姐姐说道说道。”
喝过茶,赏过景,花掉了仅存的二十文钱后,白栎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别止楼。
直到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陶望远。
当初那个被当街暴打的书生。
陶望远的样子鬼鬼祟祟的,完全没留意到白栎在盯着他看,只顾着躲开茶女和茶博士们,然后偷摸溜进了茶楼后院。
白栎察觉不妙,就把自己买的东西寄存在前台,然后蹑手蹑脚地追着陶望远进了后院。
昏暗的茶楼后院小巷里,两个人正躲在暗处说话。
其中一个正是陶望远,另一个瞧不清楚模样,只听得出是个女声。
“这张票的席位,离皇帝有多远?”那女子接过陶望远递来的东西后,低声问道。
“目前还不清楚,不过烟火会前十天内我一定可以确认清楚。”
“很好,这次机会难得,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现。事成之后,扎剌儿将军会重重有赏的。”那女子满意地给陶望远递去了一沓纸。
“还要有劳塔塔姑娘为不才在扎剌儿将军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了。”
“你放心,等将军破关入城时,加官进爵、金银珠宝,少不了你的。”
白栎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扎剌儿?那个蒙古大将?想不到陶望远居然是通敌卖国的奸细?他们这是要密谋刺杀皇帝吗?太可怕了,我怎么会卷入到这种事情里来。要不我还是赶紧走吧,如果被她们发现我的存在,小命都难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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