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慎和田喆两个人靠在网吧对面的墙角边抽烟边说话,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
“来都来了,要不……”田喆试探着说,“今儿去县医院复查去吧。”
“不去。”苏慎连想都没想,答得非常干脆。
他知道苏慎不喜欢医院,不管是因为钱,还是因为疼,可是不去又不行。
“人家都是几个月去检查一趟,你这都给拖到一年一次了,”他还是劝,“来都来了。”
苏慎抽搭了一下鼻子,朐施然说的每一句话都绕着他乱飞,起码今天,他实在没这个心情。
田喆叹了口气,“我也不是非找事儿,可问题是今年不跟以前一样,夏天那一遭……”他猛的停住了,像是自己也不愿意把那个字说出来,“太险了。”
“苏慎,我跟你撂实话,你不知道我在手术室外边怎么想的,整整三个小时,我受不了这个。”
苏慎不大敢看他,盯着对面破破烂烂的小门脸看个没完。
他身体一直不好,那场车祸留下了太多后遗症,不说这终身的残疾,身体里的器官都没几个完好无损的,那些并发症就像是埋在身体里的炸药,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出问题,可只要一出问题,动辄就来势汹汹。
夏天因为肺部感染,下了一次病危,是真的吓到了田喆。
苏慎叹了一口气,“阿喆,真的,过了今天吧。”
田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一会儿才说:“行吧,不过年前怎么也得去一趟。”
“谢谢你,阿喆。”
“哼。”田喆没理他一本正经的道谢。
这么些年了,要真道谢,道得过来么。
说实话,他有点儿心疼。其实不赖苏慎不想去医院,因为这不光是个花钱的事儿,太痛苦了,他年年见识,年年觉得撑不住,那么粗的针头不往他骨头里穿他都觉得受不了地疼。
可不查不行。
平常人感个冒咳嗽两声儿都没事儿,可苏慎不一样,平时稍微有点儿小动静儿就可能要了命,脆生得不行。
谁都不想受罪,可有些罪,不得不受。
他使劲往远处看,那家奶茶店就在离这儿两个红绿灯的一个拐角,房顶尖出来一块儿,很有特色,一眼就能瞅见。
他不知道朐施然跟苏慎说了些什么,但是他能看出来,苏慎因为那场谈话,心情很差。
他烦透了朐施然,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一开始朐施然来白城山打听苏家的时候,他就该截下来不让苏慎知道。
他从来不在乎什么真相不真相,他只是想让苏慎能好过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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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海林从网吧里出来的时候,苏慎和田喆脚底下已经攒了不少烟头,田喆朝那边扬了扬下巴,苏慎转头看了一眼,用食指和大拇指捏着烟嘴,抽完一口,在墙上摁灭了烟头,随手扔在了地上,说:“再说吧。”
宋海林抬手看了看表,好不容易联系上队友,打了几盘上手,不小心忘了时间,他有些不大好意思。
见他出来,田喆已经去停车场开车了,苏慎在对面冲他招了招手,他赶紧往人行道那边跑,不怎么宽的一条路,红灯时间却长得很,等他好不容易跟着人群挪到对面,却看见苏慎面前多了一个人,黑底红杠儿的校服,个子挺高,干瘦的。
“不就一瘫子么,连站都站不起来,你再怎么有本事,这辈子都得比我们正常人矮一头。”
宋海林过来的时候正听见这么句话,脑子嗡了一下,谁都没反应过来的,就一脚蹬在了那高个儿的腿上,把他踹出去好几步。
高个子看起来就怂了吧唧的,吃了亏就想着跑,宋海林反应快,过去一把拽住了他,不依不饶地还要往他身上招呼拳头,“说什么呢,有种你再说一句!”
那瘦高个儿梗着脖子,“苏慎他妈的就一辈子站不起来,死瘫子!”
宋海林这下彻底火了,拧住了他的胳膊,从后边狠踢了他的膝盖一脚,等他跪在地上之后,一脚踩在了他的小腿上。
“信不信一辈子站不起来的是你?”他冷着声音,听在那瘦高个儿耳朵里更是阴森森的。
瘦高个儿名叫南瑞,白城山人氏,从小学开始就和苏慎一个班儿,俩人倒说不上有什么仇什么怨,归根结底是因为苏慎成绩好,平时不声不响的,一到考试就独占鳌头,南瑞正相反,平常咋咋呼呼,考试偏回回就被苏慎压一头。
后来被爸妈送进了县城念书,总算才扬眉吐气了一回。
只是看见苏慎就心里不舒坦,遇上了之后说话就忍不住贱了些。
“你你你你你。”南瑞手撑着地,想说话说不完整,“你这是犯法。”
“老子让你他妈小瘪犊子知道什么才是王法。”宋海林脚上用了用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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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林。”苏慎喊了他一声,声音不算大。
宋海林被他这一声给喊愣了。大林,他咂摸着这个称呼,有种说不出来的亲昵。
平时苏慎对他的称呼很随意,宋海林,大黑,黑子,都喊过,没有过什么太严肃的情况,也许是还不那么在意,没见苏慎跟他发过脾气,大多是嘻嘻哈哈地闹,用一些带点玩笑的称呼。
从前在学校里的时候,潘世呈爱“大林”“大林”地喊,几个和他关系好的同学偶尔也这么叫,那时候都没觉得有什么,可从苏慎嘴里喊出来,总觉得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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