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招娣像是被钉在凳子上似的, 动弹不得, 眼前的男人退去少年的青涩,变得更加帅气逼人,只需一眼,她就认了出来。
一股细密的疼从脚掌攀到天灵盖, 掐断她的经脉,捣碎她的肺腑。灯火萤黄,一切都无所遁形, 惊诧,慌张,抑或寸寸苍白下去的脸色, 全部暴露在外。
没有丝毫的预料和准备, 她遇见了闻一天。
闻一天一双黑眸古井无波,面上波澜不惊,垂在腿侧的双手却是不受控制的握拳,虽然早在直播间里见过好几遍,见到真人却是第一次。
他承认,他将这一次见面想简单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是两三步的距离,而是七年的空白。他该以何种姿态与她相认呢?
就这么相对良久,情绪还未回落,一旁状况之外的闻多多站了起来:“娣娣姐,你认识我哥哥啊。”
蓝招娣在桌下攥紧的拳头松开了,眸光也由浓转淡,见着那人神情淡漠到疏离,不知道该说认识,还是不是认识。
礼貌的站了起来,面对走到她离她只有一米远的男人伸出右手,内心忐忑,满心的希冀:“你好,我是蓝招娣,临城一中的,可能是你的高中同学,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闻一天仍是面无表情的冲她点了点头:“有点印象,挺意外的,好久不见了。”
伸手回握,一触即开,哪里像是相互认识的人!
一听这话,蓝招娣脸上努力拉扯出来的笑容,立马垮掉,挂上了一层寒霜,感觉心都塌了半边。
只有闻多多算是个正常人,满心的意外与欢喜:“这也太巧了吧,娣娣姐你竟然是我哥哥的同学,太有缘分了。”
此刻蓝招娣如此庆幸房间里还有一个闻多多,不然她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待她如陌生人一样的男人,这个一次又一次闯入她梦境里的男人。
闻一天在闻多多的招呼下落座,蓝招娣收拾了一下自己重创过后,变得稀巴烂的心,压抑住自己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所有复杂的情绪,都比上不上想要再看一看他的那股情绪迫切。
她鼓起全部勇气有扯出一个不知美丑的笑容,装出重逢后的喜悦回到桌前,拉开椅子坐下,蓝招娣再次抬眸,隔着一张桌,微怔。
都说人的细胞每七年一更新,如今七年已经过去,眼前的这个闻一天,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闻一天吗?
蓝招娣尝试着想从他的一丝一毫的表情里,一字一句的话语里,一扬一挫的语音里,寻找他们熟稔的证据,遂挤出句开场白:“一晃这么多年,好久不见!”她对上闻一天的双眼,似墨藏星,漆黑且明亮,却依旧毫无波澜。
说完,闻一天礼貌的冲她笑了。
那笑意不深,数秒之后,他问:“是很久了,你叫蓝什么来着?”
别说蓝招娣,就连坐在他身侧的闻多多都觉得惊讶,她哥的记忆一向不错,这才过去几秒,以免尴尬,立马热情的介绍:“蓝招娣,你的老同学,帮我制服小偷寻回钱包的英雄。”
“哦,蓝小姐你好,非常感谢你帮助了我妹妹。”
蓝招娣脸上努力扯出来的礼貌微笑差点都维持不住,好在她内心强大,迅速调整好神情,融入这份尴尬又和谐的局面,“确实没想到多多是你妹妹,真有缘分,您现在在哪里高就?”
顾拙言说:“谈不上高就,只是回家继承了家产而已。”
一旁的闻多多从未见过这样的闻一天,为了不让这次饭局被他毁掉,立马招来服务员正式点单,几道菜端上来,袅袅热气一熏拂,蓝招娣苍白的脸面恢复些血色。
见着那人极其不想跟她有任何联系的态度,无意藏掖,率先挑明道:“要是没见到你,我可真不知道多多是你妹妹。”
闻一天心里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巧合,要不是这一次巧合,要不是闻多多发了朋友圈,他们都不可能有这一次久别重逢。
这几天他明明想好,要更坦然的去面对,但真的见到真人后,那些怨怼的情绪,似不受控制一般,怎么也给不了她好脸色。
“你如今在什么地方高就?”
“谈不上高就,给别人打工,混口饭吃。”蓝招娣伸手夹了一个寿司喂进嘴里,散一散从心中溢出来的苦涩。
“当时听说你离开了葵花村,去投奔你妈妈,阿姨在这个城市?”闻一天小心试探着,想从她的话语中寻找出当年的她不辞而别的秘密。
当初蓝招娣突然的离开,闻一天第一次闯入那幢红砖房,在百般纠缠之下,沈桂芝不耐烦的告知他,蓝招娣投奔她亲妈去了。
闻一天不信,却又没有其他的证据,甚至一度怀疑蓝招娣出了意外。
就连郭飞都看不下去了,一度安慰他,蓝招娣的离开未必不好,可他仍是不信,既然好,又为何只字不留的离开。
最后他魔怔的高烧不退,浑浑噩噩的跑到了马大夫那处,老人家给他塞了两片退烧药,告诉了他,蓝招娣确实走了,那天早上特意来道别过。
那个学期,他参加完竞赛就离开了这个给他留下短暂记忆的小县城,回到了父母庇护的羽翼之下,成为了父母期待的那个闻一天。
蓝招娣含糊的点了点头,蒙混了过去:“听说你现在在京海?当年高二结束的时候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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