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李赫不愧是李赫，一问就问到了核心问题。
“我不想说，”我恹恹地说，“不说可以吗？”
李赫笑得善解人意地说：“不行，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我需要时刻了解你的心理情况。”
我怎么觉得这是你八卦的借口呢？
长叹了口气，我说：“基本上正确吧。我确实跟谭领吵了一架，然后我一气之下就辞职了。”
“因为什么事情吵的？”
“……工作上的事情。”
“和徐若依有关？”
“……有。”
李赫于是用了然的眼神看着我，那样子仿佛在说“就知道你斗不过她”。
之后我们两人便都没有再说话，吊完水之后我的烧总算是退下去了，但身上依旧不得劲儿。李赫带我回旅店休息了一宿，自己也在隔壁开了个房间，第二天对我说：“不能在香格里拉呆了，就你这身体素质，高反得这么严重，还怎么玩儿？去丽江吧。”
我说：“你不回去上班，还管我去哪儿玩？”
李赫淡定地说：“自己做老板的好处就是随时都可以给自己放假而不用看老板脸色。既然你要疗伤，那我就陪你咯。”
行，不愧是好朋友。于是当天下午我们就从香格里拉坐车到了丽江。跟李赫一起玩的好处就是我可以完全不用做旅行攻略了，乖乖地当个白痴跟着他走就是了。此人的旅行风格也很散漫，行程安排得并不紧凑，倒是挺符合我的心意的。
当然，当白痴当得太彻底了，是会遭报应的。
到丽江的第三天我们去了当地最有名的大研古城，其实和独克宗古城看起来差不多，只不过更大也更商业化而已。而且与冷冷清清的独克宗古城不同，大研古城里头不论白天晚上都是人山人海的，晚上和李赫吃过晚饭原本决定在古城里头随便逛逛散步消食，结果不出一会儿我俩就被人潮给挤散了。
身上没了手机，我有点傻眼。旅店也是李赫定的，就在大研古城里头——可这地方的道路九曲十八弯的，我走着走着就把自己给绕到了人迹罕至的犄角旮旯里，想找个人问路都找不着。
时间估计也不早了，连街边的小商铺都开始陆续打烊了。我实在是走得有点累，突然听到了静谧的小巷子里传来的木吉他的声音。
我循着声音走过去，发现了一家小酒吧还开着门。有个藏族打扮的人坐在二楼露天的小台子上弹着寂寥的吉他，曲子还怪好听的。
迷路迷倒了这份儿上，我反倒是安定了下来。心里想实在不行就随便找个人借手机用微信联络一下李赫就行了——说来惭愧，以我的记忆力，实在是记不住他的手机号。于是便心安理得地走进了这家小酒吧，在吧台要了一杯酒，坐下来静静地听人弹吉他。
吉他手的前面还放了个装钱的帽子，弄得和街上的流浪歌手似的，但里头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些可怜的硬币和小额钞票，连一张红票子也没有。在他弹完以后，我打开钱包扔了几张毛爷爷进去。
吉他手似乎被我的阔绰感动到了，站在台上向我道谢，问我：“客人您有什么想听的歌吗？我可以唱给您听。”
我问：“你还会唱歌啊？粤语歌会吗？”
“会一点。”
“陈奕迅的《最佳损友》会吗？”
“会一点。”
在丽江的酒吧里要求一个藏族人唱粤语歌或许是有点过分了，但吉他手已经抱着吉他弹起了前奏，弹得倒是还不错。
有段时间我很喜欢这首歌，还曾经大着胆子在谭领面前唱过。
因为心境很像，我知道我没办法一辈子做他的绝世好友，我们俩之间是不可能有什么happy ending的。就像歌词写的那样，“旧知己在最后变不到老友，来年陌生的是昨日最亲的某某”。最有可能的结局，是我们俩在关系破裂之后老死不相往来，多年以后就算在街头偶然相遇也只能擦肩而过。
我一直在做鸵鸟，一直把脑袋埋在沙里不肯面对现实。我害怕我们走到关系破裂的那一步，却知道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总有一天我会被逼疯。
“先生喝点什么？”这时候有人在我的身边坐了下来，吧台后面的调酒师立马殷殷勤勤地迎了上去。
“水。”冷冷清清的一个字，熟悉至极。我背后的寒毛都立了起来，控制着自己不去回头。
不会吧？
不可能吧？
谭领……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但萦绕在鼻尖若有若无的松香的味道又无时不刻在提醒着我，是他，是他来了。
心脏鼓动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雀跃还是惊吓。
台上的歌手一曲已经演唱完毕了，我低着头匆匆地掏钱包把几张大钞压在杯子底下，跳下了椅子悄咪咪滴就想溜，但身后的人这个时候开口叫住了我。
“云礼。”
我还想走，手腕却被人拽住了。
“云礼，”他的声音很近很近，轻不可闻，“你躲我干什么？”
我当然要躲。
我是怕在看到你的瞬间我又会丢盔弃甲不战而退。
深吸了口气，我慢慢地转过了身。
眼前的光线昏暗，但眼前这张脸我看过无数遍，闭着眼睛都能在心里勾勒出他五官的轮廓。
“谭领……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去。”他说。
我勉强笑了一下：“何必劳烦谭总您亲自跑一趟，我不过是出来散散心，玩爽了自己就回去了，不必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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