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大众途锐在大道上低调行驶着，两侧随处可见白色的塑料大棚，和夹杂着浅黄色枯草的土壤。
车里播放着今天的新闻，男主播字正腔圆的陈述时不时地淹没在沙沙声中。
车后座传来砢哒砢哒的噪音，我扭头对正在开车的学长说:“这条路是新修的，之前来都没有。”
“嗯，是比以前好走多了。”身旁的男人穿着一身灰色风衣，鼻梁上架了一副细框眼镜，声音磁性温柔。
学长现在的公司已经拥有几十亿的市场价值了，随着年岁见长，学长的魅力也突飞猛进，笑的时候，眼角的细纹和嘴角的弧度，还有那眼里所沉淀的往事，都如同漩涡一般摄人心神。
学长有时候会和我抱怨，公司里公司外总是会有年轻漂亮的姑娘向他示好，弄得他不胜其烦，说自己结了婚都不管用，而且最近人数不但没下降，反而还见涨了。
我当时的举措是吧唧亲了他一大口，然后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一阵说，是越来越勾人了。
学长那天格外高兴。
后来我才渐渐发现，学长学会撒娇了，而且还是特不动声色的那种。
就比如学长买的这辆大众途锐，看外表就是一辆很普通的不到二十万的车，但它实际的价格可以和奥迪宝马媲美。
这次去外婆家时，学长就开了这辆刚买的新车，刚上车时，学长轻描淡写地给我介绍了这个车子的高级性能，我待在里面，也感觉确实很舒服。
我窝在副驾驶座上，懒洋洋地望着窗外的风景，学长在一旁问我:“感觉怎么样，小鱼?”
我转过头看向学长。
学长看着前面的路，脸上表情淡淡的，似乎刚刚只是问了一句微不足道的话。
我的回答是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说:“超级舒服！”
学长的表情顿时明媚起来，我看着他暗搓搓得意的样子，只觉得可爱地不行。
车后座的噪音依旧坚持不懈，将我的思绪瞬时拉了过来。
我磨了磨后槽牙，阴沉道:“江林风楷，你再玩枪，我就把你从车子里丢出去。”
车后座传来介于清亮与粗鸭嗓之间的声音:“这是老大给我的，我想玩就玩，关你屁事。”
“那好，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给个说法。”我作势拿出手机要给吴楷打电话。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仿佛完全看透了我的虚张声势:“你在老大面前怂的跟个兔子似的，还敢质问他？”
“小黑，怎么跟你爸爸说话的！快道歉。”学长适时插入进来，严肃又不失温柔地说。
后座的男孩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笑嘻嘻地向前坐了坐，抓抓我的头发:“老头子，对不住啦。”
我啪的在他手上留下一个红印子，佯怒:“没大没小的。”
男孩停下手里的活动，开始与学长聊起了天，我坐在前面，再次感受到深深的挫败感。
因为小黑只和我顶嘴，学长吴楷那些人在他眼里就跟偶像差不多，小黑在他们面前不知道有多乖巧。
也是，比起他那些多才多艺又酷炫的爹爹们，我这个爸爸实在是太平淡了，平淡的工薪阶层，每月五六千的工资，都不够苏维晗给他买吉他的一个零头。
车停在了干枯的葡萄架旁边。
“外婆——”我拉长了声音往屋内喊，学长将车子熄了火，走到后备箱那里把年货搬出来，小黑也从车子里出来，和他的爹爹一起搬。
我绕着房子喊了一圈，大门紧闭着，上了锁，外婆应当是出去了。
正四处张望间，门口的大路上出现了一个小黑点，不是外婆是谁。
小黑早已噔噔噔跑了过去，随后和外婆一起慢悠悠地走回来。
我这才看到小黑肩上的一担柴火，外婆扶着一头，脸上的皱纹都仿佛带着笑。
我下了门前的坡，把外婆搀扶上来，小黑抿着嘴，将柴火放在院子空地上。
外婆伸手捏着小黑的肩膀，欣慰道:“一年里又长高了不少。”
“老奶奶，我想吃羊肉饺子。”小黑眼睛亮晶晶的。
“好嘞，我们小黑想吃羊肉饺子，老奶奶这就给你做。”外婆走到大门前开了锁，一进门就是主堂，花花绿绿的祥云海浪图贴在正中央的墙上，底下是一张四四方方的八仙桌，四个边上摆着四张长凳。
“知道你们今天要来，昨天就把被子被絮晒好铺好了，就在楼上。”外婆见到学长和我提的东西，又埋怨说：“都跟你们说了我用不到这么多东西，还买这么多。”
“应该的，外婆。”学长将东西放在墙根，转身拿着我们的行李要上楼。
“哎呀，这些你都不要做了，你一个大老板，让小鱼去提吧，他干的都是粗活，没事的。”外婆把学长拉到凳子上，八仙桌上包着塑料的餐桌垫，擦得很干净。
厚重的土陶杯放入茶叶，外婆张罗着，将开水瓶里的热水注入其中。
一杯热腾腾的茶摆在学长面前。
“江小鱼，把行李放了就下来厨房切菜。”我上楼时听到外婆大声吆喝着。
学长则端着那杯茶，慢悠悠地跟在我身后，也上了楼。
小楼不久前翻新过，屋外面的露天走廊围的铁栏杆重新换了一套，卧室里铺了木质的地板，二楼加了个厕所，买了抽水马桶，怕老人家起夜上厕所不方便。
我先把小黑的行李放到他的小单间里，楼上有四间房，一间是外婆住，一个小单间给小黑每次来了住，我和学长住一个大卧室，还有一间闲置着，放些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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