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我和傅红辕的肩头滑下。
在其他人眼里，我和他想必已经成了血人。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傅红辕冷冷道：“你够狠。”
“我输了。”
吴楷的声音也不复往常轻松，甚至有些怒意：“那就烦请傅先生和我们走一趟了。”
傅红辕站起来，仍是那一身气度风华：“麻烦吴先生前面带路了。”
吴楷走出厂房外后，突然转身来到我面前，一声不吭地把我打横抱起来大步朝一辆车子走去。
我有点懵，这是什么情况。
心脏却是跳得欢快。
我悄悄看一眼那形状完美的下颌，那下颌此时绷得紧紧的。
吴楷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低头凌厉地看向我。
我吓了一跳，红着脸转过头去。
吴楷上了车，极尽轻柔地将我搂在怀里，沉声对前面的司机说：“五分钟开不到S市最好的医院，你以后就不用在这里干了。”
司机十分有压力地一脚踩到一百二十码的速度。
坐在吴楷腿上，我哼哼唧唧道：“现在相信我不是傅红辕派来的卧底了吧。”
吴楷看向我，脸上却没有了之前的笑模样：“如果这是你们演的一出戏，那也真的是舍得下本钱。”
我无言以对。
大哥，你疑心病这么重，不累吗？
“你怎么不干脆让人一枪打死你算了，省得让人…”吴楷阴沉道。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吴楷将生气这种情绪表露在外。
这得气到什么程度啊。
我呆呆问：“让人怎么？”
然后我又在吴楷脸上见到以前从未见到的表情。
一脸的憋屈，就是那种想吐血还只能咽下去的感觉。
这个城府极深的男人暂时在我的面前卸下了他的面具。
他看向我，眼底灼烧的怒意说不清是对我还是对他自己的：“我发现我竟然在害怕你受伤，想不到我会有如此不受理智控制的一天。”
他定定看着我，那眼神像是要在我身上戳几个洞：“你很危险，江小鱼，这件事了结后，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和我联系了。”
“如果你再来招惹我，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我怔怔看着他。
为什么？吐出这样伤人话语的吴楷，眼里却满是挣扎和悲戚呢？
我呐呐开口：“要去救风山…风山还在他们手上。”
“先把你肩上的伤治好。”吴楷毋庸置疑地说。
他仔细地查看了一下我的伤口：“子弹好像嵌到骨头里了，不清楚严不严重。”
说着说着，男人好像又生起气来：“你知不知道你这条胳膊有可能会废，你的心是有多大江小鱼？还有空关心别人？”
我默默闭上嘴巴。
车里一片寂静。
没有说话转移注意力，伤口处的疼痛变得明显起来。
吴楷很快察觉到我的痛苦，他问：“要不要抽烟？可以缓解一些。”
我难受得话都不想说：“我不抽烟。”
吴楷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小心地避开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棒棒糖，撕开包装塞到我嘴里。
葡萄味的甜美在我的嘴里化开。
肩膀上的疼痛也减轻了些。
我吧唧吧唧嘬着棒棒糖，含混不清道：“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妹妹塞我口袋里的。”吴楷无奈道。
同时回忆起某人胡搅蛮缠功力的两个男人沉默了一会儿。
吴楷将我的后脑勺按在他肩上，头微微倾向我，嘴唇轻触在我的面颊上，似是亲吻着一般。
他柔声道：“再忍一忍，医院马上就到了。”
我靠在他宽阔厚实的肩上，突然想到一句话。
平时不温柔的人，一温柔起来简直要人命。
这吴楷一温柔，我…我的心都化成一摊水了。
感受着那玫红色嘴唇的触感和温度，我的心中里全是旖旎的心思。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甚至觉得那嘴唇带着幽幽的香气。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肩上的痛就这样被我忽略了。
就这样一路相安无事地到了医院。
医生检查后，对吴楷说：“不确定子弹的位置，要先拍片，然后动手术，病人的监护人过来签个字。”
吴楷跟着他离开，临走时将我完好的那只手轻轻捏一下。
我心中一暖，微笑说：“你放心，我会没事的。”
被推进手术室时，我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
有美好的，有痛苦的。
一个声音在扪心自问：后悔吗。
我想起爸爸妈妈在照片中投射过来的温柔目光，想起小时候受到的侮辱欺凌，想起那泛黄的纸页上书写的丑恶，想起自己得知真相时那剜心般的苦痛。
最后是外婆坚强温暖的微笑，她对我说：“小鱼，你只要开开心心活着就好了，你的爸爸妈妈一定是这样希望着的。”
泪突然涌出来，温情与怒火如两道飓风在我的心中盘曲呼号着。
越是觉得美好温暖，越是觉得将那一切都毁掉的人不可饶恕！
不悔！今天迈出了第一步，就算是废了一条胳膊又如何！
家仇不报，此生意难平！
我睁开眼，熟悉的雪白的天花板，消毒水的气味涌入鼻中。
我坐起身，目光找寻着吴楷的身影。
整个单人病房很安静，空无一人。
心中一阵空荡荡的失落。
“醒了？”我循声看去，是学长推门进来。
学长坐到我床边，吻了吻我的额头：“肚子饿不饿，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我扑进学长的怀里撒娇：“想吃恋香居的菜。”
还好，还有学长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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