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草33
陆庆岩在附近找了民宿招待所，把钟新暂时安顿在那儿一晚上，又出门买了吃的和一件厚外套，回来时还从楼下给他打了热水。
钟新路上奔波了一天，四肢俱疲，正坐床上发呆。
“饿了吃点东西，吃完这里有热水，洗漱了就先睡觉。”陆庆岩靠在床对面的墙上站着。
钟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又要掉泪，强忍住了，光着脚下床来抱他：“老公……”
陆庆岩及时地两只手抓住他肩膀，转个身把钟新推回床上坐着，拿起床头柜上的餐盒，打开盖子，又把筷子掰开递给钟新：“吃饭。”
钟新两只手背后：“你喂我好不好？”
“钟新，”陆庆岩现在什么心情也没有，“自己吃。”
钟新跟他怄气，向后一倒，饭也不吃了：“我睡觉了。”
陆庆岩把东西放下，转身往外走。
“你不准走！”钟新在他背后喊，“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很容易被骗的，或者我碰到意外怎么办？半夜有人入室抢劫怎么办？”
“我不走，”陆庆岩回头，说，“我就在外面待一会儿。”
钟新在床上腾出一个位置：“你上来。”
陆庆岩径直走了出去，他不想和钟新纠缠太多。走到楼梯间里，陆庆岩很想给郑丙辰打个电话，问他的咖喱饭吃掉没有，看到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钟，只能作罢。
等他再回去，钟新已经睡了，餐盒里的盖浇饭被挖了几口，又被勺子抹平，伪装成没有吃过的样子，那颗卤蛋却不见了。
陆庆岩失笑，捞了把椅子坐下，明明身体已经超负荷，却怎么也睡不着，临在睡眠边缘的时候，钟新放在床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怕把钟新吵起来又添一桩事情，陆庆岩走过去想挂掉电话，看见来电人是“嘉喻哥哥”，又决定接起来。
“喂？”
钟嘉喻顿了顿，不确定地问：“陆庆岩？”
“是我。”
“是你更好。”钟嘉喻说，“我给钟新买了明天，不，就今天早上八点钟的机票，你把他给我送回来。”
陆庆岩一直很讨厌钟新的这个哥哥，因为他说话的语气总是命令式的，可现在陆庆岩却松了一口气：“好。”
“陆庆岩，我和你没完。”钟嘉喻还要放狠话，“你对钟新的伤害，我会十倍奉还。”
陆庆岩毫不掩饰地笑出声：“祝你成功。”
好不容易挨到早上，陆庆岩把钟新叫醒：“起床，我送你回去。”
钟新睡眼朦胧，正迷糊着：“去哪儿？”
“你哥给你订了机票。”
“我哥？”钟新抱着枕头睡回笼。
“快点收拾，”陆庆岩催他，“一会儿要误机了。”
钟新拖沓着去洗脸：“你跟我一起走。”
“钟新，”陆庆岩的耐心已经告罄，“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哥把航班信息发在你手机上，起飞时间是八点零六分，我在那件外套口袋里给你放了现金，你收拾好了下楼打车去机场。”
钟新一口牙膏沫吐出来，就听见陆庆岩摔门走了的声音。正如他仓皇地来，他同样仓皇地走。
陆庆岩回到酒店，楼下碰见买早餐的周林，就顺便也带了一份上楼，他看见郑丙辰还没起床，以为他还睡着，走过去却看到郑丙辰已经醒了。
郑丙辰见到他，没说话，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怎么说。他一直在等，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或者能不能等得到。
“我去见钟新了。”陆庆岩想了很久要不要坦白，左右权衡不出利害，只能听从第一反应。
他这几个字说得艰难，郑丙辰看上去听得也不容易，很迟钝地点了点头。
“刚刚把他送走。”陆庆岩把早餐放在郑丙辰能看到的床头柜上，只讲开头结尾，忽略了中间部分。
过了几秒钟，他又补充说：“我和他什么也没有。”
这句话的措辞巧妙，徘徊于真话和谎言之间：什么也没有，是没有什么？是过去从来没有，还是现在才没有？
郑丙辰没有追究，甚至没有分神细想，他起床刷牙洗脸，吃陆庆岩带的早饭，九点钟准时和助理通电话，后来许期卓叫大家一起出去玩，郑丙辰就随大流。
他们在岛上待的最后一天，许期卓也要走了，叶予骐看上去比过去几天都高兴，邀请了一圈人去找他玩儿，除了郑丙辰。
许期卓抱着郑丙辰不舍得撒手：“我会想你的，辰辰。”
郑丙辰在他肚子上捶了一下，跟他分开：“下次见你就是在你和叶家小公子的婚礼上了。”
许期卓挑挑眉毛：“我才不要他……”
一直在旁边竖耳朵偷听的叶予骐把行李箱朝许期卓踢过来：“我还不要你呢！”
“你偷听别人说话不长个，叶小骐，”许期卓冲他喊，“你这辈子都是一米六九。”
“谁一米六九？我一米七二！”叶予骐跑过来捂许期卓嘴巴。
许期卓浪荡花丛很多年，一米九六的都见过，偏偏就稀罕这个一米六九的。
郑丙辰他们次日中午回程，李承一来接机，看见同行的陆庆岩还打招呼：“一起走？”
陆庆岩笑得特别懂礼貌：“不顺路，你们工作室在新区，我在市中心。”
郑丙辰听得出来陆庆岩话里的斤斤计较，李承一也听得出来：“哦，我们要先回家浇个花。”
陆庆岩在嘴仗上败下阵，秉承输也要输的漂亮的QQ空间精神，说：“还是不用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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