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才懊悔这话说重了：先前态度强硬，是因为他以为谢玉书服软了，也是因为他站在大多数宗门顾虑的地方，说话等于为所有要脸面的人开口。现在再这样，就纯属私人口角了。
果然在场有人侧目而来。
他在察觉到身后弟子退了一步后皱眉一瞬。
“不是。是想起来，凡人也能进行护送，也能采冰，也能在北域驻扎看守。”谢玉书说。
手中一抖，轻剑横于身前。
水灵宗长老差点就因为懊悔直接出声反对。
“道友可来一试？你水灵宗多炼气弟子，这灵月城多凡人，我将灵剑赠予凡人，再让两者切磋，若凡人能撑几十招甚至获胜，是不是就说明他们能担任炼气期弟子的职务？若能胜任，那是不是在阵法之下，也可以进行护送？这样道友的问题就少了一个？”
刚按下去的情绪又上来了，水灵宗长老在其余人也纷纷惊奇的时候，吸口气了才：“谢真人别说玩笑话。习武之人练到后期，本就可以类比炼气期弟子初阶，只是人数过少而灵月城基本没有……”
“普通凡人。”
谢玉书本想把剑丢给护女心切的古夫人，思及古月曦的所作所为了想到不便，就指了主厅远处勤恳又小心的洒扫丫鬟：
“是普通凡人。就是她。”
在场诸人闻言纷纷看去，心里惊愕到觉得谢玉书是不是说笑，连赵长老也和师令华对视了一眼，在待在边上等了会，等着什么时候适当说两句，没想到最后等到的却是这句话的时候，对视后看向庭院中干着粗活，左手一下一下重复着扫地的丫鬟——
丫鬟被唤来之后还很莫名，明白了更是直接惊在原地。
“你有在意的人吗？你有在意的事吗？你有想要改变现在的生活吗？”
谢玉书想着上一次这样说话，还是在好多年以前：“如果想改变，想守护，握紧手中的剑。”
丫鬟茫然接剑。
“你不需要思考，也不用害怕。”
她呆呆随着声音看过来。
“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手一抖，差点把剑落下去。
丫鬟才在这会后回神，想着先前被告知的事，又喜又惊：“我护送别人？我要做镖师了？！”
凡来灵月城的人，都不是奔着当下人来的，如果能当镖师，能为仙长们走镖——虽然不明白仙长们为什么需要自己走镖——那自己想要翻身的愿望是不是就马上实现了？！
“也许不是。也许是带领别人护送灵月城中人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酬劳很高，危险很大——如果你清楚情况后依旧愿意继续。”
带领！！
她眼睛直接亮起来，坚定道：“我愿意！”
谢玉书才看向水灵宗长老：“我先去嘱咐几句。道友挑好人了吗？”
还是一口一个道友，水灵宗长老闻言顺手就把之前后退的炼气期弟子揪出来：“这一个——输了自己认罚。”
围观的修士们左右相看，好一会，直到谢玉书都嘱咐完了，切磋也开场了，还是心里期待与复杂并存。
即使说了切磋过程中谢玉书会指点那名丫鬟，但是水灵宗弟子同样也可以听从长老指令。
所以这种普通凡人对战炼气期中期的切磋，本来是应该没什么好注意的。
可是大约是因为几日前灵月城剑雨，又或者灵月城北万剑归一，他们看了过去——
新晋剑客小丫鬟拿着灵剑，动作并不熟练，只是重复着相同的动作，一次次挥就相同的弧度，把修真界最常见的《剑招详解》基础式使出来了不断逼近，越战越勇里战意强烈地一鼓作气冲过去，边攻边以灵剑将自己环绕起来。
水灵宗弟子却是自上场起就是有些羞愧的样子，被攻击了就退后几步，虽然让小丫鬟越来越猛，却又在轻飘飘地场内环走间秋毫无损，续而继续环走。
“不许退。”
一次次退让里，围观众人看出这切磋大局已定，意料之中松口气。
不退之后，水灵宗弟子落在原地。
“攻！打向下盘！”
却是直接点明了小丫鬟莽冲后最弱的地方！
抬手连环三掌，掌掌随着声音落下，水灵宗弟子三次拍在灵剑上！
剑被拍落一瞬间，生气一瞬的水灵宗长老才舒展眉头。
这个时候，谢玉书在一边静静看着，没有急躁，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师令华抬眼过来，周念清安静许久了：“……前辈？”
他以为还是要输了。意料之中，但又有些惋惜。
谢玉书摇摇头表示没事，面上虽没了惯常的笑意，但还像是不太紧张的样子，只是有些因什么而叹气一样，引得水灵宗长老又看几眼，暗自皱眉。
到目前为止，谢玉书在小丫鬟上场后还没有指点一句，只是安静在一边看着，但周围本觉得结局已出而心思各异的人们，又在这会后回神过来，将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
看过来一会，擂台上小丫鬟已经被击落手中剑。
水灵宗弟子胜券在握，歉意点头，一掌拍来，见到小丫鬟神色不慌的时候还心中赞许了一声，动作愈发小心——
“右手，横扫，刺！”
原本左手持剑的小丫鬟瞬间伸出右手，接住被击落的灵剑，一扫，在最后一字落下时同步刺出！
“叮——”
瞬息之间，水灵宗弟子本要将小丫鬟拂落擂台，正是歉意神色都还未从脸上收起，运掌时候心中仍有不忍，眼见就要将人拍下，却听闻三声指令并着金属落地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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