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钦帮他把包整理好,带他从偏门离开。
离开了暖气,屋外寒风瑟瑟,宋绪元冷得缩了下脖子。
魏钦见状加快脚步把他带到到停车场,掏出车钥匙按了下,随即一辆纯白色SUV的车灯亮起。
居然是私家车。宋绪元眨了眨眼,就见魏钦拉开车门,发动汽车打开空调。
暖风从里面呼呼地冒出,一下就暖了他的手,显得裹在加绒卫衣里的身子无比单薄。魏钦在身后推了推他,宋绪元扛不住外面的冷风,还是坐了进去。
“没事吧?”魏钦在储物柜里东翻西找。
“嗯……”
魏钦没找到湿巾纸,只能拧开矿泉水,抽了一沓餐巾纸打湿。
他小心翼翼地递过去:“擦下脸。”
宋绪元只是默默接过,冰冷的纸巾扑在脸上,似乎压住了那些滚烫灼人的记忆。
半晌,他吸了口气,轻声道:“谢谢。”
魏钦一直用余光悄悄打量着他的每个动作,见他情况好转,才开始开车。
宋绪元缩在副驾驶座里一言不发。
魏钦能感受到他的气压很低,就像从极地搬了一座冰山在自己身边一样。
跨年夜的晚上,路上车水马龙,刚开出去没几分钟就堵住了。
他无奈叹气,瞥见宋绪元耷拉着脸靠在车窗上,拽着他的衣服把他拨正:“最近怎么了?是画稿子压力太大,还是吴周那个老混蛋和你说了什么?”
一串问题抛下去并没有得到回应,宋绪元又往旁边躲开,沉默许久,咬着牙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魏钦,我突然发现自己不适合做导演了。”
“究竟发生什么了?”魏钦闻言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你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否定自己。”
“已经不是小事了……我现在什么都写不出,什么都画不出来。”宋绪元把头埋得很深,抓着自己的头发,“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大脑就一片空白,我根本控制不住情绪。我真的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了。”
汽车在路上蜗牛般爬行,魏钦听到他开始自我否定,一时不敢接话,在脑子里飞快寻找合适的措辞。
他住院将近一年了,魏钦算了下治疗周期,突然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停药了?”
“嗯。”他靠在玻璃上,缓缓挤出一个字。
“操,”魏钦闻言低声骂了句,“你停药了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你还一个人住,也不来找我。”
“和你说有用吗?”宋绪元哑着嗓子反问。
“……”魏钦心里被猛扎了一下。
对,没用。宋绪元有多难受他一辈子都体会不到。
但他知道宋绪元现在处于治疗的最后阶段,只要停药后不反复,他就成功了。
焦躁不安,甚至失眠,应该都是戒断反应的表现。
魏钦咬了咬牙,打了左转向灯,慢慢把车往边上靠。
“你又要干什么?”
“回我家,我陪你一段时间。”
“我都说了不要,魏钦你听不懂人话吗!?”宋绪元暴躁起来,突然又消声了,软软地哀求道,“我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受不了……”
“什么叫做放过你?放任你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难道你不想有个正常的社交圈吗?”
宋绪元语塞,千万种情绪在心底交织,绞得他心脏隐隐发疼。
他知道魏钦做的一切都是为自己好。
甚至连这份工作是魏钦给的,这就是吴周说“只有你心里清楚”的原因。29岁就做总导演,而且投资充足,不给任何压力,就像玩票一样。
大部分的分镜稿都是他度过急性治疗期后,在特别监护病房里和主创们讨论出来的。宋绪元不得不承认,那些文字确实在他不见天日的时光里带来了很多幻想。
可他又难以接受这份高贵的施舍。就像有钱人的无聊游戏,在路边捡回了一条流浪狗,把它救活养好了,用来证明自己有多伟大。
思及此,宋绪元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送我回家就行,不麻烦你了。”
“……”魏钦的手悬在空中许久,最后还是拨回了右转向灯。
他沉着脸发问:“你知道今天我一共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吗?”
“什么?”
“五个电话二十条短信,可是你的手机一直关机,甚至到最后都没有回我一个消息。”魏钦稍稍咬住后槽牙,“你知道我有多急吗?要不是我在彩排,我恨不得把整个电视台都鸽了。”
想到自己蒙头睡了一下午,宋绪元自知理亏:“对不起……”
“我不是要听你说对不起。”魏钦发现他曲解了意思,赶紧强调,“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是我作为你朋友的感受。”
“朋友?”宋绪元闻言眼眸一颤。
“难道还不算吗?”魏钦沉着性子反问。
认识五年了,但宋绪元很清楚,两人仅仅是维持着“认识”的关系而已。他没再接话,半闭着眼缩在座位里。
魏钦确认他没有睡着,只是刻意避开交谈。宋绪元很少向旁人吐露情绪,对外从未展示过脆弱的一面,还给人一种高冷的错觉。
只有魏钦知道是怎么回事。
开过剧院附近的大桥,路况明显好转,魏钦提高了车速。
把车停稳后,宋绪元乖乖睁开了眼睛,眼神还有些空洞。
“我送你上楼。”魏钦又补了一句。
“不用了。”宋绪元拎起包开门,然而包里装满了设备,比印象里沉许多,他没站稳差点一头栽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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