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邓楚恒现在的结果，你早上还没看新闻吧？”孔志伟说，“你看了之后，别对廷玉的做法有心结，人在江湖人不由己。做这一行，不是他今天手起刀落，就是明天别人斩草除根了。”
“是廷玉让你来找我的？”任旭尧却想到另一问题。
孔志伟白他一眼，“不是他还能是谁？当我闲得屁股发霉是不是啊？他给你打电话，说你关机，催我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我说他任旭尧一个大老爷们，能有什么事？他根本不听，非逼着我过来。”
任旭尧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手撑着下颌，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微笑了一下，但是孔志伟看见了，白眼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傻乎乎的小情侣可真是太烦人了。
孔志伟走后，任旭尧马上拿起电话给贺廷玉打了电话，他希望他能先一步给贺廷玉报告自己的行踪。
如果贺廷玉真的很在意的话。
电话拨通后，只想了一声，贺廷玉就接了电话。
“任旭尧？”贺廷玉的声音有一种可见的急切。
任旭尧站在自家阳台上，现在是初冬的早晨，阳光不甚强烈，但是落在人的皮肤上，却还是温暖宜人的。
“是我，孔哥刚刚过来了，他的嗓门可真大，差点把整栋楼的人都吵醒了。”任旭尧说。
贺廷玉笑了一下，前一刻他的情绪还很差，但是听到任旭尧轻松的口气，又忽然间全好了。
“孔哥把你吵醒了？我昨晚其实有点事想找你，给你打电话，结果你手机关机了，我有点担心，所以……”
“还好，本来就是要醒来的点了，只是有点遗憾，没看见梦的结局。”
“什么梦？美梦？”
“是个美梦。”任旭尧说，因为梦到了你，“所以呢，你找我有什么事？还是单纯晚上不放心，担心我？”
“当然是不放心，说来，我都忘了问你，为什么昨天那么控制不住脾气？我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你特别生气的模样。”贺廷玉说。
“你是第三个这么问我的人了，我看起来脾气就那么好吗？”任旭尧看着空远辽阔的天边，那一缕如同白色纱带一般柔软飘逸的云彩。
你不好还有谁好？贺廷玉想着，那边任旭尧已经开口道：“也没那么好的，有时候是装的，有时候是懒得计较，这就跟你演戏一样？人在不同的场合都需要伪装的。不过，昨天我确实因为一些事没控制住，现在已经没事了。”
因为什么事呢？你又避开不愿说了。一般来说，这种下意识避开不愿提及的，都是自己最在意的。
“我演戏没你想象的那么辛苦，因为知道都是假的，所以只要脱离那种环境，倒也容易走出来。但是生活里不行，孔哥经常教训我，说要我收敛脾气，我觉得如果连私生活里都不能做自己，那活着有什么意思？现在听你这么说，倒也觉得孔哥说得有点道理了。谁活着不是演戏？”
演多了，好像自己真的不关心，不在意。
任旭尧听他这么说，心口像装了一团棉花，什么都软了下来。“贺廷玉，我能去看看你吗？”
怎么跳到这个话题上，贺廷玉拿着电话微微睁大眼睛，没有立刻回答，是因为不确定只是不是幻听。
“我这几天休息在家，你忘了？孔哥都过来了，作为男朋友，我难道不该去找你旧情复燃吗？”任旭尧说。
“又不是真的……”贺廷玉有些挣扎。
“但是我还是想去看看你。”任旭尧坚持。
其实他把自己的喜欢表现的很明显了。
贺廷玉很怕任旭尧坚持的，因为他知道，如果任旭尧坚持要他做什么事，他根本不会拒绝。
“好吧。”不情不愿地口气，贺廷玉说：“那你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过来接你，我带你去影城逛逛。”
“好。”任旭尧笑着道。
贺廷玉被他的轻笑弄得耳朵一热，笑什么啊，有这么开心吗？
但是放下电话之后，嘴角、眼睛，脸上任何一处的肌肉，都忍不住有了笑意。
等晚上的时候，贺廷玉又在脑海里重播任旭尧早上跟他的那通电话，他有了一些新的发现。
小安在给他收拾影城的住处，他想着某种可能，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哪怕有一点点希望，贺廷玉抬起头，对小安道：“小安，问你一个问题。”
小安回头看他一眼，打量他的神色，有点严肃，但仔细看又像有一点紧张……
“什么？”
贺廷玉踟蹰，小安更是满脸疑惑，贺廷玉道：“你觉得一个人对你态度本来一般的人，突然态度热络了，会是什么原因？”
这算什么问题呀，小安说：“男的女的？”
“男的。”
“噢。”小安挨个把贺廷玉身边男性朋友删选一遍，没猜着是谁，“他以前为什么态度一般？”
贺廷玉被她问得一噎，老实道：“不熟。”
小安一笑：“现在热络，说明熟了啊。”
贺廷玉躁动的心安分地回到了原处，还是旁观者看得清楚，他想。
“对，对，你说的没错。”熟了，态度当然不一样。
“是你哪个朋友啊？”小安说，突然脑子里想到昨天跟贺廷玉站一起的男人。
“——是昨天和你一起的圈外朋友？”小安难得八卦，这个人她真的不认识，好像突然就出现在贺廷玉身边，而贺廷玉也毫不排斥一样。
如果是他的话，那也说得通了。
“嗯。”贺廷玉不想多谈，他也不想把任旭尧过多的牵扯进自己的圈子。
孔志伟那边告知，不过因为是无法避免，小安就不必了。
虽然跟自己想的不一样，但这种发展趋势也是一种积极的方向吧。
这么想着，贺廷玉的好心情终于慢慢又回到脸上，见人都三分笑意。
做人不能贪心，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
太贪心就可能满盘皆输，落得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和克制忍耐。
当然是后者比较容易接受。
况且，除了接受，他什么也不能做。
爱，有时候真让人快乐。
但，难受的时候，却也真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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