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暮色总是给人一种冰冷肃杀的感觉,比严冬更胜。李佳薇要跟她的好朋友一起去唱歌,我没什么兴趣。之后梁子他们来找我一起去打星际,我也给推了。
放学的时候,大家都是走得飞快的,只有我我一个人在慢慢地收拾东西,极不情愿地准备回家。
就在起身的时候,听见后面有人叫了我一声——是程宇。
“给!”他递过一包东西给我。
我抬眼看着他,一瞬间突然忘了我们到底为什么闹了别扭,又各自冷战了多久。
他见我没反应,又抬了抬胳膊,把东西往前送了送,“拿着啊!”
我伸手接了过来,那是一包江浙那边才产的小核桃,在那个物流不怎么发达的年代,也算是挺稀罕的了。
“你给我这个干嘛?”
“我妈单位同事出差带回来的,”他说,“我记得上次到你家,看你挺喜欢吃的。”
这已经算相当明显地求和方式了,按理我应该也顺着台阶说点什么,大家好把之前的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但我仍旧没有说话,只是把东西装进了书包里,然后起身走到了教室的阳台上,我真的不擅长这些。
我默默趴在那里,看着楼下绿草地上,一阵阵的草浪。
“你怎么不跟梁子他们去网吧?”程宇也走过来,跟我一起低头看着,“今天不是你生日嘛,又是礼拜五。”
我猛地抬起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好像从来都没跟任何人说过我的生日,自从我姥儿走了以后,就再没有人留意过这个了,所以我渐渐也变得不在意了。
他看着我,想了一会儿说:“我忘了,反正就是知道。”
我终于笑了出来。
“行,看在你主动坦白的份儿上,小爷就不跟你计较了。”
他一把挡开我的手,“靠,老子比你大好不好,守点儿规矩!”
“哈,你哪儿比我大啊?我量量?”我笑得更得意了,伸手就去揽他的腰。
“起开!”
哈哈哈……
后来走出校门口的时候,我问,“你跟刘晓芸怎么样啊?”
“嗨,早分了,忒累!”
这就是他给我的答案,一个能让我又一次感慨,人和人的交往真的一种很神奇的东西,这么多的同学哥们儿里,只有他最对我脾气,跟我最合拍。这种感觉,也一直伴随着我以后的整个人生。
他也试探着问我,“你跟李佳薇呢?”
“忒累!”我学着他的口气回答,然后我们一同笑了起来,我们俩就这样越笑越开心地一起乐了好久。
我终于还是跟李佳薇分了手,平静地看着她眼中的泪,一颗颗地滑落在脸上,到最后变得疯狂扭曲,直拍到我的身上。等她闹够了,我俯身蹲下去,说了句:“走吧,我送你回去。”
“徐阳,你他妈还是人嘛!”她又开始歇斯底里,“分手连句抱歉都没有!”
我没再说话,因为我觉得这事儿没必要道歉,我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跟她道歉,况且我也不习惯跟人道歉,从来不会。
从那儿以后,我就没再见过李佳薇,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校外,一次都没有再见过。其他人也都渐渐知道了这事儿,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我就只记得梁子喷的那句,“谁他妈喜欢你小子,谁倒霉!”
毕业班的日子,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紧张气氛,来自老师或是同学都有。但愿不愿融入其中,却是全看个人的意愿了。
“你打算考哪儿啊?”有一次程宇问我。
“还没想好呢。”其实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个年纪的孩子对自己的未来人生大多都是迷茫的,至少我是。
索性反问他,“你打算去哪儿?”
“你知道未名湖吧,我很早以前就想去亲眼看看。”他漫不经心地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得!你有出息,”我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老郑要是知道,非得乐疯了。”
“是我自己想去看,跟他没关系,跟我爸妈也没关系。”他没理会我的冷嘲热讽,“有机会的话,咱俩一起去吧。”
“扯吧,你当是你家开的啊,说去就去。” 我这成绩连重点高中都未必上得了。
“你成绩不差。”
这异常耳熟的对白,听得我不由暗自感叹,原来自己已经跟程宇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那时的我还天真地以为,还会有很多机会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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