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凛愣在原地，手指无措地蜷缩了几下，他手上有很重的烟味，文思恬向来不许他抽这么多烟。
半天他才柔声问道：“恬恬，玩得开心吗？”
“……开心。”文思恬声音有细微的颤抖。
“抬头让我看看……”文思凛用手揉了揉他的脸，声音低沉，又有错觉般的温柔，半点临行前的疾言厉色和电话中的敷衍冷淡都没有。
文思恬有些抗拒地躲开他的手，把一箱子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扔在地上，配合着屋内乌烟瘴气的环境，营造出好一片狼藉景象，然后就自顾自地去洗澡了。
他还没想好，要不要生文思凛的气，他现在哪里有底气去跟文思凛叫阵呢？
可他笑不出来，没办法像从前一样，满心喜悦心无芥蒂地扎进文思凛怀里，他现在唯一的一点筹码就是，说不定两个月不见，哥哥也会有点想他。
所以才会暂时放下戒备，这样温柔地同自己讲话。
文思恬洗完澡出来，室外已经焕然一新，窗子也都打开通风了，烟灰缸干净得像新拆封，文思凛颓废的单身汉气质一扫而空，带着点讨好的意味，完成了这场快速的大扫除。
“恬恬饿不饿？想吃什么？”文思凛见他出来，习惯地把他拉到床边坐下，帮他擦头发。
……大概因为之前太过恶劣对待自己而产生的愧疚之情。
文思恬任由他帮他擦干，半天扔出一句：“随便。“
“那炒两个你喜欢的菜，炖一个骨头汤好不好？时间还早，哥哥去买菜。”文思凛口气宠爱得不得了，好像欺负人的事都不是他干的一样。
文思恬湿漉漉的脑袋上下点了点，伸出手指悄悄揩了一下眼角。
他以为他不会再听到这样亲昵的话了。
尽管不会再有毫无隔阂的拥抱和亲吻了，他要这一句兄友弟恭的安慰也好。
“哥哥，我想你……”他到底是忍不住，胆战心惊地说，生怕再得到一句“你都多大了”。
摸索着他头发的手停顿了片刻，他听到文思凛轻轻地说：“哥哥也想你。”
文思恬眨眨眼，把悬在眼眶里的眼泪眨落下去。
文思凛还是没有想要扔掉他的，他只发这一点点脾气，只要他以后好好表现，他还是他亲爱的哥哥。
趁着擦头发的时间，文思凛一直在问他这两个月都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好吃的，有没有交到新朋友之类的话，还当他是个小朋友。
文思恬瞄了一眼整理到一半的行李箱，乖乖答了。文思凛会以为他带了一阵海风回来，怎么明白他行李箱里装得满满都是痛苦。
他有些心不在焉，考虑有没有必要再去找一次栾剑，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文思凛的手正顺着他半干的头发向下，抚摸着他的脖颈，手指微微发颤，一寸寸摸向他的脸颊。
他不自觉地把脸向文思凛的手掌心靠过去。
“在外面吃得不合口味吗？文思凛揉了揉文思恬的脸，像玩小猫小狗似的，“怎么感觉还瘦了，转过来我看看……嘴怎么了？”
文思恬一怔，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昨天晚上自己咬出来的那道伤，他抿抿嘴，试图掩住那块红肿的伤痕。
但文思凛眼神已经明显地冷了下来。
“没怎么，不小心弄的。”文思恬从他手掌里挣脱出来，又马上被拽了回去，他有点害怕，文思凛的表情晦暗难明，目光紧紧盯着那道伤口。
他感到文思凛的手指在他的伤口上来回抚摸，不自觉地往后靠去。
“谁咬的？”文思凛语气沉得吓人。
“……没有谁，我自己不小心咬的。”
“……不小心咬这么厉害？”
文思恬不说话，一个劲往后缩，嘟囔着：“没事，你别管了……”他急于避开这个话题，可文思凛抓着他手腕的力气越来越重，他讷讷道，“你至于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心疼自己呢……
“我不是让你别受伤吗？你跟谁搞成这样的？”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文思凛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单手掐着文思恬脸颊两侧，压抑着怒火说：“嘴张开。”
文思恬说不出话来，他“呜呜”地反抗，双眼流露出不置信的痛楚，文思凛到底有没有道理可讲？他凭什么认为他不喜欢自己，自己就会跟别人出去乱搞？
要赶自己走的是他，要自己去交朋友的是他，要在行李箱里塞避孕套的也是他，他现在凶什么凶，到底要怎么样才满意？
文思凛手上力气渐重，文思恬被迫张开口，他看了看口腔里没有伤，用干燥的手指抬起他软软的舌尖，粗暴地翻弄了一下，才松开了手。
“文思恬，你少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被人玩了都不知道。”这话说得极刻薄，暗含的意味让文思恬一瞬间红了眼眶，他不明白文思凛为什么要用这么让人难堪的想法去猜测他，他已经全都都按照他说的去做了，他还不满意，不仅不满意，简直雷霆大发。
他笃定自己是去跟哪个流里流气的瘪三随便亲热，被人当成玩物给咬坏了，可就算他是跟谁亲嘴弄成这样的，至于让他讲得这么难听吗？
“我没有让别人玩……”文思恬声音颤抖着说，“我…我自己不小心磕到的……”
他心里难受极了，不管不顾地去抱文思凛的腰，埋在他怀里小声哭，边哭边说：“你为什么这么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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