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疯了一天,委实是累得狠了,云敖把他抱上马车都未醒。
低头望着怀里的小男孩,云敖忽而道,“方才内务府来了信儿,给宝儿拟的名字是‘怀’,归入睿郡王一支,王妃觉得如何?”
“挺好呀。”景姝倾过身端详着小孩儿的睡颜,他微张着小嘴儿,全然无忧无虑的神情,“就是辛苦王爷了。”
“对了,”她话锋一转,抬起头望向云敖,“今日小雨儿与宝儿拌嘴了?”
云敖额角一跳,面不改色道:“未曾。”
景姝半信半疑:“那小雨儿无缘无故道歉?”
“有个不懂事的长随,无意中冲撞了宝儿。”云敖淡描轻写道,拾起景姝放在膝上的话本子,岔开了话题,“王妃在看这个?”
景姝脸“唰”就红了,顾不上再追究两个小孩的事端,伸手去抢话本子,“随便看看……”
云敖起先只是想转移景姝的注意力,见她反应如此之大,不由地好奇多看了两眼。目光落在第一行,上头写着,“单说那摄政王傅星洲,虽权倾天下,却好男风,府中面首无数……”
摄政王不动不破的面皮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一把抄起景姝想要夺书的小手,他接着往下看,“……万花丛中过,镇国将军项嘉却是傅星洲心头一颗朱砂痣。摄政王求而不得,夜不能寐……”
“还给我……”景姝不敢幅度太大,怕吵醒了宝儿,便去挠云敖的手心,“女孩子家的东西,你看什么……”
云敖终于把视线从话本子移到景姝身上。他噙着笑,“摄政王好男风,嗯?”
景姝难堪得只想从车里跳出去,可又没这个魄力,干脆把脸埋到云敖肩头,闷声道,“你别带入自己就是了……”
云敖唔了一唔,“是这个道理。”他把话本子放在一旁,坏心地挠着景姝通红的耳垂儿,“王妃是对龙阳之好感兴趣?”
景姝再无处可躲,只好认命地任由云敖使坏,“好,好奇嘛……”
这是她在织造局时闲着无聊,差人去附近随便买的,哪知一买就中了头奖,是本编排摄政王的话本子。
她到底是好奇,总想着避开云敖看完就扔掉,结果没看几章就被云敖抓包了。
便听见云敖低低地笑了。他侧头吻在景姝额角,“王妃真可爱。”
是挺可爱,偷偷看自家夫君的话本子,还被人家发现了。景姝只觉得没有哪家夫人会像自己这般跌份儿,便小声道:“王爷就当没看见……”
害羞的景姝,与平日那端方沉稳的光景全然不同,眼下她声音软糯,猫儿似的窝在云敖身边,别有一番小女儿的情态,很是讨喜。
云敖瞧着开怀,便也就收了逗弄她的心思,顺着她道,“好,那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马车便到了行辕。宝儿仍未醒,景姝也舍不得叫他,倒是云敖在一旁凉凉道:“白日睡多了,当心他晚上不睡觉。”
景姝想了想,是这个道理,便刮刮宝儿的小鼻尖,“宝儿?”
小孩睡得沉,没反应。
景姝只好又拍拍他的脸,“宝儿,醒醒。”
睫羽轻颤,这次他倒是醒了,朦胧着一双睡眼,奶声奶气道:“娘亲……”
景姝一怔。这时宝儿已经看清了眼前是谁,也意识到了自己失言,眼睛登时睁大了,“母,母妃……”
“醒了?”景姝宽厚一笑,只作没听到,“到行辕啦,醒醒盹儿,一会儿该用膳了。”
宝儿怯怯点头。云敖把他放下来,解开风氅披到小孩儿身上,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睡得身上正热,别受风。”
这时亲卫打帘儿,顺势抱起宝儿。
照例是云敖先下车,又扶着景姝下来,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亲卫,两人并肩往内庭走。见景姝有几分心不在焉,云敖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宝儿呗。”景姝怏怏地,执起云敖的手在他掌心画圈,“小小年纪没了娘亲,他做梦都想娘亲,我一想这个就心疼。”
“孩子还小……”元婉皇后走得早,云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小心翼翼道,“他在我们身边会长得很好。”
这个道理,景姝自然也明白。玉碟上的生父是睿郡王,生长在位高权重的摄政王身边,养母又是王府正妃,宝儿的未来比他在浩凌城时不知要光明多少倍。
只是这些事情宝儿都不懂,他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失了相依为命生母。而唯独对此,景姝不知道该如何宽慰。
“过上一个月就好了。”似是看出了景姝的顾虑,云敖拢住她的手,温声道,“孩子心里留不住事儿。”
“嗯。”景姝闷闷应下,“也没别的法子了。”
……
傅哲行已经回来了,带着一匣子满满当当的书信。自称是杜彻的妇人跪在案前,仍是低着头。
云敖蹙眉翻着信,泛黄的信笺,熟悉的笔迹,确实是杜衡的家书。而那些褪了色的墨迹,书写的正是长公主云渺昭然野心。
信中写,太子出生前,先皇曾封云渺为皇太女,云渺因此认定,自己也可以染指帝位;云渺又言太子云故优柔,六皇子云敖狠戾,皆不堪为一国储君;当时皇帝病重,杜衡掌兵三十万,一举起兵,便是破竹之势。
甚至连质疑都没办法提出,信中有太多长公主的私事,除了云渺与杜衡,断无第三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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