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余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低头踢着躺在地上的易拉罐，一路踢到一家大药房门口。
宁余看着上面的牌匾，抬脚猛地把脚下的易拉罐往边上一踢。
宁生大药房。
“操，谁踢的。”前面立即传来一声咒骂。宁余抬头，一个剪着板寸，端着国字脸的中年男人，赤着胳膊，上面印着纹身，从隔壁的理发店出来。
男人看他，宁余冷眼。
“神经病啊？！”男人猛地往地上啐了口，走了。
宁余踏步走进药店，浓厚的中药味，吸进鼻子里，格外的好闻，药店里面摆有几张老旧的木桌，长木凳，一位老人坐在桌子旁边坐堂，为人看病。
一中年妇女，她模样三四十岁，短发，站在柜台，手在拨着算盘。徐慧手从算盘拿开，在药单上面写下钱，“二十块钱。”
“要多少包？”
顾客说:“三包。”
徐慧拿起戥秤，打开后面药柜的抽屉，开始抓药。
林忠良坐在桌子边，鬓发皆白，眉毛稀疏，年纪约有九十几岁，看到宁余走进来，招呼，“余儿，回来了。”
“嗯。”宁余朝他点了点头。
徐慧抓着药，抽空看了他一眼，微微翻了个白眼，带着不屑。
宁余目不斜视，越过柜台，到里面去，楼道暗沉，有些潮湿，一个与他同龄的少年出现在他前面，宁飞看到他脸上的伤，眼神顿了会，然后抱着书从他身边穿过。
宁余绷着脸，面无表情，上楼，到二楼的房间，从口袋里面掏出钥匙来开门。
房间空阔，客厅空荡荡一片，原本还有很多的家具，现在几乎接近没有。
宁余开自己的房间门，看桌子上面的电脑还在，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松了一口气，他已经把所有看起来值钱的东西都堆在这里，显得里面的空间狭小。
他到桌子边坐着，从书包里面拿出手机来，放在桌面上充电。
等电量充沛，拔下来，塞到裤袋，把门关紧，下到药店，宁飞坐在桌子上写作业。
他在市重点中学三中读书，在这十里八街，只有他是考上了那所高中，一直被徐慧示为家庭的骄傲，经常跟人到处炫耀。
他的弟弟宁天坐在桌边，五六岁左右，手里玩着玩具，没有人来抓药看病。
宁余看到小孩手上的爆丸，眸子一顿，抬手就把孩子那爆丸给夺过来，宁平瞬间就不高兴，用命令的语气，“宁余，你快把它还给我。”
宁余看着爆丸上面的划痕，眼睛骤然变冷，揪住他的衣领，“你还拿了我多少？”
“妈。”宁天立马带着哭腔看向徐慧。
徐慧忙走过来，拍开宁余的手，把宁平抱在怀里，“宁余，你干什么？！他玩着玩具又招惹你了？连一个孩子都要欺负。”
宁余脸绷得紧紧的，往常他不太想理他们，他们趁他不在家，偷偷拿他的东西，据为己有，贪他便宜，他都可以默不吭声，但今天真的是受够了，宁余冷着脸，眸子暗沉。
有了徐慧撑腰，宁天顿时就不哭，也不再惧怕宁余，“妈，我要他手里的玩具。”
“把那玩具拿来。”徐慧的语气命令，脸色不好。
宁余没理她，把玩具塞到自己裤袋里面。
“妈，我要。”宁天立即嚷道，眼泪留出来，撒泼着大喊大叫。
“让你拿来，你耳聋了？！”徐慧呵斥。
宁余冷声:“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他？！”
“怎么说话的，你吃我的，喝我的，拿点你的东西又怎么了？也亏你还是他堂哥，那么大还不懂事！给玩具自己的弟弟玩又怎么了。”徐慧说着往他身上扑，伸手就要在他裤袋里摸。
宁余犯恶心，一把推开她，“别他妈碰我。”
“你居然敢推我？！”徐慧立即扬着尖锐地嗓子，声音刻薄，“你还懂不懂得尊重长辈，还有没有点礼貌，果然是有爹生没娘养，我们养你养得那么大，现在居然敢这么对我，简直就是养了条白眼狼，狼心狗肺。”
“在学校还打架，还读什么书，简直浪费我们的钱。”
“我看你能到一中读，都是靠作弊上来，看你那样，会考得上一中？！又懒又没有出息，我就断定你这辈子只会到街上捡垃圾……。”
徐慧不停地谩骂。
宁余全身绷得紧紧的，看着她喋喋不休的嘴，直接就想上前给她摁住，让那嘴永远发不出声音来。
“怎么？还不服吗？想打我吗？”徐慧看他那样，不屑地挑衅。
宁余咬牙，真他妈受够了她这副市侩嘴脸。他的手握拳，绷得紧紧的，青筋隐隐，极力忍耐着，眼里全是血丝。手臂就要扬起来。
林忠良猛拉住他的手臂，“余儿，别冲动。”
老人的手枯瘦，没什么力道，林忠良不得不使劲力气扯他，宁余恢复一丝理智，偏头看林忠良，林忠良朝他摇了摇头，温和的说:“给我写药单。”
宁余依旧冷眼看着徐慧。林忠良拍了拍长凳，又和蔼的劝道:“坐下来吧。”
“怎么不往我身上打了？那么有志气，也没见你多有出息。有本事就不吃我们的饭啊？！”徐慧讥讽。
宁余死死盯着她，目光锐利。
林忠良听不过去，“行了，你都多大的人了，跟小孩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孩子不懂事，说说就过了。”
徐慧听到他的话，哽咽，眼泪往下掉，语气颇为委屈，“林大夫，你说，我孩子就玩玩他的玩具怎么了？他就这样子对我们，对得起我们养他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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