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交给我与宋师兄。”
季如常的目光扫过她,简单安慰几句后,转向了宋师兄。
两人私密传音,不知说了些什么。
季海宁暗自观察二人,有些安不了神。
檀山论道十年一度,从前并不是没有过。各峰该争的争,该抢的抢,都在合理的限度之内。为何偏偏这一次,各峰不惜当众撕破脸面也要争这个机会?
除非,这一次的檀山论道本身便另有玄机。
季海宁越想,就越感到心惊。
要说这次的檀山论道有什么不同,她知道的有限,值得一提的只有两点。
其一,从天下大势上来看,诺大一个苍洲沦为“修罗夜海”,十三洲无人不震惊,但苍洲离芸洲太远,始终是团化不开的迷雾,季海宁不敢妄加猜测。其二,从芸洲修真界来看,各大宗派都没有稀奇事,修士口中讨论最多的莫过于“天澜宗韩烬”。
韩烬太年轻,当得起横空出世四字。他不似其父那般清高,不仅亲近世族,更舍得下功夫收服追随者,修为、权势、名望一个不落,季海宁想不出芸洲还有哪个未过半百的修士能压他一头。
这次为天澜宗赴檀山一行带队,是韩烬晋升金丹之后第一次对外出手。
这就意味着韩烬要远离宗门,去到千里之外的芸洲秘境之巅。那里百家宗门齐聚,有仰慕韩烬的,自然就有妒他的,恨他的。
为什么她总是想当然地以为……韩烬不会有危险?
来不及等季海宁想明白,她便看到宋师兄的剑出了鞘。
一抹寒芒,一声清啸。
大道至简,极致的实力往往没有花俏。
穿云崖是一面直璧,宋师兄的这一剑横挥岀去,削山如泥,在直璧上辟出了一块平地。他再出一剑,横挡在仇不劫身前,围攻仇不劫的四人面对此剑,竟是一个都前进不得。
金丹与金丹之间,强与弱也是天壤之别。
“到此为止。”
宋师兄的斥责声中夹有一道锋利的灵力,直刺识海,让人灵台清明。
“你们敢打敢斗,可想过升云阵以悬阁为阵基,悬阁既毁,大比又要如何进行下去?”
悬阁的废墟上,被迫停手的四人欲言又止,皆是敢怒不敢言。
仇不劫随之停手,掐灭了金丹上燃烧的太阳真火。
那金丹经此一役,缩小了整整两倍,光泽黯淡,布满裂痕,已有崩溃之象。仇不劫将金丹收回体内,身形略有摇晃,却面无悔恨,始终站得笔直。
宋师兄朝季如常略一点头:“师妹,有劳你扑火。”
“是。”
季如常走上宋师兄以剑开辟的平地,祭出剑器,凝神施法。
她人未动,剑未动,只有一团清冽灵气刮地而起,恍惚间好似山洪奔涌,所过之处火焰熄灭,只余阵阵凉爽。
这手一出,两人彻底掌控住了局面。
“诸位都知道,今次恰逢机会,各峰为争檀山手段尽出,偏离了大比目的,也有失大比公允。”
宋师兄说着,对着抱山台遥遥敬了一礼。
“悬阁已毁,尊长却并未叫停大比,我等就应当继续比下去。诸位若是认临渊峰为天澜宗主峰,我与季师妹不才,可充当仲裁,主持擂台斗法,为各峰决出高下。”
这番话先敬抱山台,借来尊长威压说定大局,后搬出临渊峰主峰之位为众人做主,里外就一个意思——
他说的话,连抱山台都不反对,旁人更没有资格不照他的做。
这就是临渊峰。
下位峰里不乏有识趣的人,见风使舵最是一把好手。上游的大鱼争食,殃及下游的小虾米,能躲为何不躲?
汲古峰和醉揖峰的领队有样学样,先敬抱山台,再敬宋师兄,一前一后道:“听从主峰安排。”
涧水峰领队紧跟而上:“听从主峰安排。”
垫底的四峰里还差生死峰。林恪一直从没歪脖子树上下来,双手垫在后脑,翘着二郎腿看戏。
江亦捷无奈,站出来为生死峰表态:“听从主峰安排。”
接着,剩下的八道声音整整齐齐,没有一个遗漏。
宋师兄毫不拖延,当即在辟出的平地上划定范围,定下擂台规矩——
十三峰各出一人,两两抽签对决。为公平起见,第一轮先将十三峰分做两边,上位六峰互相抽签,下位七峰互相抽签,其中一签轮空,待到第一轮分出六个胜者后,此人可任选一人斗法,得胜者进入第二轮。
临渊峰弟子用玉简做好签,让各峰派人抽取。
林恪这回倒乐颠颠地下了歪脖子树,取回一块注入灵力,上面便浮现出三个黑字:
涧水峰。
“倒是有缘。”林恪将玉简抛向江亦捷,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涧水峰领队是筑基后期巅峰,离结丹只差临门一脚,修为比我还要高上一筹。江师弟,你说情势变化成这样,你我之前定下的谋划……是不是就像个笑话?”
江亦捷接下玉简,答道:“之前的法子确实行不通。不知道大师兄有何高见,可以说来听听。”
林恪还是挂着笑,但在这一刻,他那层嬉皮笑脸的假面似乎淡上了几分。
两人对视片刻,双双无言。
江亦捷明白,他和林恪是时候摊牌决裂了。
依照宗门大比原本的规则,人数多时间长,一座升云阵半日才催动一座,悬阁内情势复杂,大有混水摸鱼的机会,两人在前期联手没有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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