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我愣了。
“是啊。”他手指敲着方向盘，不无向往地说，“想想看吧，萧遥。异国他乡，自由的空气，蓝天白云，只有你和我，没有别的认识的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四处都是面包和咖啡的香，在露天餐厅里吃饭，听音乐，喂鸽子，看喷泉，没事就陪你逛博物馆，画廊，开车到处旅游，交陌生的朋友，爬山，下海，看书，晒太阳，骑摩托车，裸奔，哈哈，累了就回家，你干家务，我干你，然后抱着你睡觉，睡到自然起醒……”
我呆呆地看着他。
“怎么样？不好吗？”他一手握住我的手。
我口干舌燥。
“你，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这些了？”我问。
“不知道。”他说。
“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就发现，原来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他深情地注视着我。
“你呢？萧遥？”他问。
“老爸老妈怎么办？”我问。
“我们又不是死了！”他瞪我一眼。
“我爸会舍不得我的！”我说。
“你太不了解你爸爸了。”他叹了口气看了我一眼，“你爸对你的期望是很高的，其实依我看，他还是希望你走出去，走到他保护不了你的地方去，男儿志在四方，有哪个老爸不希望自己儿子展翅高飞的？你大学毕业他为什么让你出国？你想过没有？就为个学历？不是。他是希望你多锻炼。最好能留在国外，发展的起点高，格局也不一样。哪想到你硕士毕业还坚定地要回国。你太懒了，萧遥，又缺乏野心，你就做不了什么大事，你爸拒不接受这点，硬要把你烂泥糊上墙，才会老是对你发火……”
……
我的脸红了。
你也太……
了解我了- -
“你爸这人太爱面子。他人生的关键词就是面子。你总是把你爸想得太感性。觉得你妈这么对他他还不离婚是因为他爱你妈，其实再深的感情也经不住你妈妈三番五次的背叛。你爸之所以还肯对你妈负责，有很大部分原因在于他承受不了别人说他婚姻失败。”他略带残酷，又万分冷静地分析，“与其让你安安稳稳平平凡凡地在这消耗生命，还不如有个在国外拼搏奋斗的儿子更值得他和别人吹嘘。”
“是吗？”我说。
“你啊。”他打着方向盘，“其实不是你爸舍不得你，是你舍不得你爸。”
“对。”我笑，“赵总真聪明。”
“哼。”
我说：“哼什么？我爸是世界上最需要我的人，除了我之外，还有谁爱他？我舍不得他太正常了。”
一个急刹车。
“怎么了？”我望着一脸阴郁的他。
“火大。”他说。
“干吗啊你？”
他点着自己的胸口：“吃醋了。”
“你吃我爸的醋？？”
“嗯！”他点点头，一本正经，“当老公面说舍不得另一个男人，你很胆大啊，萧遥。”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太可爱了。
“赵旗，你真够阴的，李海洋没说错你。”我说，“你先是给了我一条死路，出柜，然后又给了我一条退路，出国。赵总你这营销搞得不错啊，你列举了一大堆你YY的出国的好处，最后再给我分析了这么多现实利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哈哈，我们家萧遥长大了，会透过现象看本质了！怎么？看哥忽悠你是不是觉得哥特**？”赵旗痞痞地看着我笑。见我傻傻地摇头，他又把我拉入怀中，“萧遥。我没有要逼你立刻给我答复，不过我的耐心也有限，不能真等你老爸百年以后你才肯进我们赵家的门吧！梦想中的生活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你这辈子从来没为任何事情努力过。为了我，你努力一次，怎么样？”
他深情又霸道地凝视我：“我希望从今天开始你每天要问自己一个问题，就是到底你想要的生活是不是必须要有我……”
回到家，爸妈都在，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匆匆往自己房里钻，幸好他们认为我失恋，也没有强硬要和我谈一谈。
关上房门，心跳仍然如鼓。
刚才赵旗对我说的话，望着我那自信又充满爱意的眼神，让我心房震颤，难以平静。
二十四岁，是到了决定我未来人生的时刻了吗？
没有爱上我的赵旗潇洒不羁，风流快意，在我们X市说得俗点，他就是人中龙凤。年轻有为，家世出众，人品钱财权力相貌无一不有，到了而立之年，自然有排着队的如花美眷等着做他的小娇妻，再生两个大胖儿子让他爸妈含饴弄孙，这样的人生，何尝不快乐，何尝不完美呢？
人生总是有很多可能的，你不能因为和我在一起的这条路幸福，就认定了没我的另一条路就不幸福吧？
即使不是我，也会是另一个人。
只不过恰巧是我，正好是我……
而我呢？
如果没有赵旗的话我会怎样呢？毫无疑问，我的家庭条件外貌学历等等都决定了我在中国的哪个城市都会过得不错，不错的标准是什么，不错的单位，不错的工作，不错的收入，不错的身份，不错的老婆，不错的下一代。我的生活也会被很多人羡慕。但对这样的生活我却从来都缺乏冲动，因为那个让我冲动的人不在。
我有种强烈的感觉，以后我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热切地去爱另一个人，像爱赵旗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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