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赌场，卫晓才觉得不对来。
那赌场的老板是个江湖老手，姬天赐也不知道在他跟前送过多少银子，每次姬天赐一去，都是笑脸相待，这次，老板竟然有些难得谨慎忧愁，道：“唉，我的小祖宗哎，你要我找这些书干什么，都是□□啊！”
姬天赐笑眯眯地道：“少啰嗦，找到没有？”
“找到了找到了，这个价。”说着，老板比了个二。
姬天赐爽利地掏出两张一百两银票给他，道：“谢了。”
老板苦笑：“下次不能帮你再做这些事了，要是被你爹知道，你最多讨一顿打，而我，这赌场要开不下去。”
说着，他负手在背，无奈地走了，眼不见为净，懒得看这小祖宗。
卫晓凑近一看，有三本书。书皮都破破烂烂的，装订的书线也有断裂。
他不由纳闷：“这什么书？”
姬天赐道：“好东西。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卫晓对姬某人的秉性十分怀疑，生怕他一打开，就发现这其实是几本辣眼睛的春宫图，迟疑着翻开一面，却发现上头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再仔细一读，卫晓额头上冒出细汗来。
魔族近几十年，一直都较为循规蹈矩，在东面魔界内不出一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搅起过腥风血雨。
修真界当时人人自危，之后平息战乱，也对魔族深恶痛绝。
所有关于魔族的书，都是□□。
而姬天赐这是一次搞来了三本。
卫晓：“……”
他还是低估了自家少主搞事情的能力。
姬天赐将书放在卫晓怀里，就与人喊大小点去了，心满意足地输了几轮，他回来见卫晓抱着剑靠在窗边，没挪位置，挑眉道：“玩几局？”
“不了。”卫晓看向窗外，赌坊对面是家不算大的胭脂铺子，面容清丽的老板娘收了摊，正将摆在外面的胭脂水粉放回店里。
姬天赐顺着他目光看去，心领神会：“呀，原来是常芷姐姐。”他用胳膊肘一捅卫晓，道，“怎么，不下去看看人家？”
卫晓移开目光，硬梆梆地拒绝：“不去。”
“哦——”姬天赐从袖里掏出几两碎银，塞给卫晓，吩咐道，“帮我去买点脂粉吧，明儿要去瑄韵楼，趁着店还没关门，快去。”
卫晓：“……”
卫晓：“。”
他没好气地将捏在手里的三本书，往姬天赐怀里一摔，脚步蹬蹬地下楼去了。
姬天赐站在窗前没动，看着在胭脂店门前，手脚僵硬地不知道如何放的卫晓，不由无奈摇头。他意兴阑珊，也懒得再去摇骰子，干脆就着外头月光和赌坊通明烛火，翻看起书来。
第一本是关于魔界的，内有魔物的详细介绍。
第二本是一些魔界和修真界的冲突史。
第三本就是魔界的修炼方法，和通过结界前往魔界的猎奇传说。
突然，姬天赐听到剑柄出鞘的清脆响动，侧头一看，就看到卫晓面无表情地站在赌坊下，手上提了个袋子，对他示意。姬天赐“哎”了声，刚想说“你先回去吧我再待会”，却瞥见卫晓通红的耳朵。
姬天赐好笑，下了楼去，陪他走过胭脂店，往姬家回赶。
胭脂店的门还没关，常芷穿着浅杏长裙，坐在案前，毫不避讳地望着卫晓，盈盈笑道：“卫郎，常来呀，给你打折哦。”
卫晓似乎正在努力扯出一个笑来：“嗯。”
姬天赐：“……”
他着实有些看不过去，只得帮卫晓救场，笑嘻嘻地对常芷道：“那当然，总得照顾姐姐的生意嘛。下次我如果还要，就让卫晓帮我跑腿。不过，常芷姐姐可别再调戏他了，你家卫郎面皮薄，经不起……哎你别打我啊！”
他瞪了眼“忘恩负义”的卫晓，又对咯咯笑了起来的常芷摆手道：“我们走啦，姐姐回见！”
“回见！”常芷掩唇轻笑，待两个身影消失在街头，才有些恋恋不舍地将店铺的门合上。
*
这几天，姬玄发现自己儿子好像在刻苦读书。
牌也没打了，小曲儿也没去听了，天天窝在书房里，埋头苦读。
他甚是欣慰，今天突然想去犒劳一下儿子，于是命人炖了点人参汤，想给姬天赐补补。
姬玄是突击检查，想瞅瞅儿子到底在看什么书，于是，当他走进书房后，姬天赐猝不及防般，将桌上书一收，塞到袖子里。
父子俩大眼对小眼。
姬玄：“……”
姬玄：“拿出来。”
姬天赐磨磨蹭蹭才把藏到袖里的书掏出来，放在桌上。
姬玄看到书的名字后，陷入沉默。
书上一排大字《论赌技如何提高——投掷骰子的一百零八式》。翻开一看，里面还认真做了笔记和批注。
姬玄对身后憋笑憋得有些发抖的仆人道：“那碗人参汤，送到院子里，给大花喝了。”
然后他顺手抽出旁边的鸡毛掸子，就往姬天赐身上招呼，一边揍一边吼：“我还以为你这个小兔崽子，终于能静得下心来看点书了！你这看的都是些什么垃圾玩意儿！！！‘纨绔’的名号满足不了你了是吧，你还要‘赌神’这个称号？！是要赌遍竹垣无敌手吗？！别躲！给我从花瓶后出来！！！”
姬天赐躲在花瓶后做个鬼脸，道：“不出来！就不出来！”
这次的单方面殴打，以一只前朝青花瓷器碎裂，姬天赐挨了十几鸡毛掸子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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