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姬天赐再善于把握人心,单从脸上表情,也猜不透谢坤到底在想什么。
谢坤抬头看向姬天赐,似乎在考虑是否要信任他。
尔后才又写道:“叶氏伤亡惨重,云家得利。”
姬家是早早退出云泽的舞台,但剩余的六家,可从未放弃过争夺仙首之位。
近一两年,云叶两家风头都盛,仙家尊首的位置,只可能落到这两家人头上。
如果叶氏实力受损,那毫无疑问,云家夺得魁首可能性更上层楼。
姬天赐不由问道:“有多惨重?”
谢坤停住笔,似是因病未大好,有些晕眩,他抚额喘了口气,然后才一字一句写道:“他们打头阵,首当其冲。”
姬天赐见谢坤不适,最后问了句话:“谢公子知道这秘境如何进入么?”
卫晓在他身后,不安地道:“少主!”
听少主语气,八成是想去秘境。
“我知。”谢坤写道。他看了眼卫晓,对姬天赐的身份心下了然。
姬天赐得了答案,站起身道:“已入夜,谢公子先休息吧,若是渴了饿了或是身体不适,唤下人就可。秘境一事,明日再来叨扰你。”
谢坤颔首写道:“不敢。”又对姬天赐道谢:“多谢姬少主相救。”
姬天赐又对仆从吩咐几句,便带着卫晓离开。出院子时,一直守在屋檐上的长昼,立刻飞下落到他肩上。
姬天赐侧头道:“去飞天苑找兄弟玩去,我马上到。”
飞天苑在姬家最东边,里面圈养了些小动物,供苍鹰捕食。白天苍鹰们都待在主人身边,但到了晚上,里面便会聚集群鹰,争先恐后围猎厮杀。
长昼委屈巴巴咕噜了声,才磨蹭着往东边飞去。
然后,姬天赐慢悠悠地道:“明知,你觉得他话里,哪句真哪句假?”
卫晓耿直道:“……我不知道。”
“说实话,我也分不出。”姬天赐调整着他小臂绑带,“谢坤太稳了。我故意把你们四五个人也叫进房,排成一排立在我背后,又把所有的灯火移到我这头,让他觉得刺目看不清。”
这些都是比较简单的审讯技巧。
可对于一个陌生地方醒来的少年来说,也应该足够了。
至少刚开始姬天赐是这样以为的。
但是……
姬天赐皱眉道:“我完全不觉得,他有任何恐慌。是他隐藏地太好了吗——”
除了刚醒来时还有些无助谨慎,之后的谢坤,让姬天赐琢磨不太透。
卫晓迟疑:“那……”
“他说的话,我暂时一个字儿都不信。”姬天赐缠好绑带,向飞天苑走去,“西山那头,我必须亲自去看看。”
卫晓跟上道:“要和家主说吗?”
姬天赐道:“说啊,但在我走之后说。我明天就带上谢坤去西山。”
卫晓有些担忧:“既然谢坤来历不能信,那你带他在身边,岂不可能有危险?”
“你命人给他换衣时搜身了吧?”
“嗯。”
姬天赐轻笑:“他还有了不得的符篆傍身么?”
“……没。”
姬天赐:“那他有其余的灵器么?”
“也没有。”卫晓懂了姬天赐的意思,“而且,谢坤也没有灵力。”
“所以说,他伤不到我的。”姬天赐道,“再加上是后天秘境,没那么危险。”
不知不觉,他二人已走到了飞天苑边上。
狩猎场是用铁栅栏围城的,上面每隔几步,就插了火折子,整个飞天苑亮如白昼。
飞天苑内,上百只苍鹰逡巡游走,宛若乌云般搅动盘旋。
根本不用姬天赐呼唤,正追赶一只肥兔追得津津有味的长昼,就看见了他。
长昼兴奋地扑了下翅膀,也不逗兔子了,用利爪一捞,抓着猎物就往外飞。
它将伤得不轻的野兔,邀功一般,扔在姬天赐面前。
“来。”姬天赐伸出胳膊,笑道,“明天带你去西山,放个风。”
长昼立刻抓住他的小臂,欢快地叫了声。
*
翌日,姬天赐辰时起,想着还早,干脆去谢坤所在的客居前等他。
没想到刚一出院门,姬天赐就看到月桂枝下站着的少年。
谢坤换了姬家的白袍,抬首默立,看着枝头鹅黄色星点。
姬天赐见了,向他走去,惊讶道:“谢公子,你起得这么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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