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进厨房料理食物时，声音还是把陈承吵醒了。
他揉揉眼睛，从沙发上爬起来，头发睡得有点乱，他自己简单揉了揉，也知道估计不太好看，然后冲着沈辰羞涩地笑了一下。
沈辰用毛巾擦了擦手，把拌好的水果沙拉放到桌上，回头就被这个可爱的笑容搞得心跳突然就不对劲起来。但马上他就在心里否定了奇怪的想法，那笑容温柔的移不开眼，他又转身进了厨房，去拿碗筷。
这个年纪的孩子真的是……光芒四射啊。这样想着的他又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个时候的蠢样，然后扑哧笑出了声。
“……有什么很好笑吗？”陈承下巴磕在抱枕上抬头看着他，眼睛里闪着试探与脆弱。
“很好笑啊！”沈辰没有去回避。“我刚才拌沙拉想起来，我以前有个朋友，他女朋友把沐浴露装矿泉水瓶里，不小心丢在厨房了。然后这个家伙拿沐浴露拌了沙拉，还好奇为什么那么稠。那时候我站在他旁边，他让我帮忙尝一口，结果我嚼一下尝出来以后没控制住就吐了他一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承其实没觉得很好笑，但是他看沈辰实在笑的太开心，让他也想笑一笑。沈辰把沙拉分装到两个碗里，把装好的一个碗递给陈承，陈承拿了勺子轻轻舀起一口放进嘴里，清新的味道占据了整个口腔。
“后来我朋友被他女朋友骂的超惨……对了，今后有空让你认识一下，他是学法的，人特别逗，就是有点胖，其他没什么毛病。”
沈辰小声咽了口口水，生怕被陈承发现他的紧张。接下来的话他想尽可能说的小心点，别触碰到陈承不好的回忆，但是他又不想之前所做的事情打水漂。
“……你有没有什么好朋友，今后也可以介绍给我认识，我估计你的朋友一定都很厉害。”
陈承的勺子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正常。
沈辰有些懊恼又无助地想，他还是察觉到了。
但是他也不能把这个问题收回，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只能看陈承会怎么说了。
“有的。”陈承嘴角抿了抿，勉强笑了一下。“高中时期有很多好朋友，其中有一个也很有趣。”
“有一次和他一起去图书馆，他睡迷糊了拿寝室房卡刷图书馆的进馆机器，没想到居然进去了，我们都很惊讶。后来他再拿那个卡刷就进不去了。”
“这个确实很神奇啊……”沈辰感叹，又假装不经意问了一句，“你那个朋友帅吗？”
“嗯，人很好看。”
然后陈承就没有在说了。
互相试探的对话让沈辰觉得乏味又疲惫，他给陈承添满了沙拉，又给自己盛了一碗。今晚他不想再继续试探了，其实最近舅舅给他又安排了一堆事，他心里的烦躁压不住，这会儿又觉得有点低落了。
“陈承，我想了解你。”
他放了一大勺沙拉进嘴里，说话也变得口齿不清。“我想听你说关于你的一切，也许你会觉得我这么想是出于一个医生的职责……对不起。”
“但其实，我想了解你的出发点，仅仅只是因为，我觉得认识你，我很高兴。”
“你看，朋友之间总是会互相吐吐苦水，说说自己快乐或者不快乐的事情，我总是跟你说一堆没有用的话，你知道我以前的糗事，我了解你的爱好……”
“我就厚脸皮的自称你的朋友吧！陈承，和我说一说你的事吧。”
不是的。
陈承看向他。他想和他说，不是的，沈辰。
我们的关系又何止朋友呢……？你又何必……用如此低的姿态来接近我呢？
在严寒中行走的小兽从白天走到夜晚，风雪麻痹了他的身体，寒冷冰冻了他的神经。在寒风肆虐的深夜，大雪弥漫了眼际，这时抬头却发现有一盏光色柔和的灯。
那是什么感觉呢？一时半会也说不清。陈承对情绪的表达向来笨拙，他只能感到有一种巨大的情绪冲击着眼眶，其中有大部分的感动与喜悦掺杂着，加上泪水又混合出不一样的东西。
他想和沈辰说，他愿意，他也不必如此低声下气。他可以把他以前一切都和他说，可是他的嗓子就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样，他每次想说出来的时候，总又被潮水一样涌来的厌倦情绪压制下去。
他讨厌极了这样的自己。
可他看见那样的沈辰，又想努力的说点什么，他张了张嘴。
“我……我是你的朋友。”他拿着勺子的手都略微颤抖，明明以前根本不会如此脆弱。他用力握紧了勺子，不知道怎么，说话也都变得有点磕磕巴巴。“我、我的朋友很少，后来也都不联系了，现在……现在只有你一个朋友。”
“……没事的。”沈辰的手伸了过去，他捏了捏陈承的手，示意他放松。
“我知道。”沈辰有点不好意思的轻轻笑起来。“对不起，今晚我可能有点着急了。那这样吧，今晚我们就说一说朋友吧，我跟你说一说我的哥们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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