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阵子被送到了一个训练营，条件特别特别苦，呆了没到三天就晕在那不能动了……很完蛋吧。那时候管理我的那个老师会经常偷偷给我点甜食吃，有时候是糖，有时候是小蛋糕……后来就对这些东西迷恋起来了。因为特别苦特别累的时候有个好吃的，甜甜的的东西在你面前的时候……反正我是没能抗拒得了甜食的魅力。”
陈承听着，他看着在一旁叙述的沈辰就好像那些画面在眼前一样，沈辰捧着一块糖，脸上满满都是幸福的笑容。
“其实更完蛋的是，在训练营呆了接近半年，结果什么都没学成，除了变得爱吃甜食，几乎是两手空空的就回了家。”他自嘲笑笑，“回家以后我爸什么都没有说，我妈倒是特别心疼我，然后我就又去读书了。”
陈承没说话，他盯着茶几上那个吃了一半的布丁盒子。
“……不过喜欢吃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还是正面作用比较多，所以我很感谢那个老师。”沈辰在这里停顿，随后，他把目光转向陈承，“那么接下来，和我说说你的事吧。”
陈承一愣，抬起头看向他。
沈辰狡黠一笑，“这是秘密共享哦。”
-
“……你问吧。”
“嗯……”沈辰想了想，“那你就说说，为什么不爱说话这件事吧。”
“……”陈承像卡住了一般，握在手里的毛巾停滞在半空中，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沈辰看他表情变得有点凝重，“如果你不想说这个，我们可以换个轻松的……”
“是因为……家里的一些事。” 他回复的声音并不大，沈辰细细地观察着他。说出来的那一刻陈承的表情变得尴尬起来。
……
-
不知什么时候，也许是在陈承不注意的时候，他和陈起的关系就生疏起来了。
刚开始，陈起还会对他说的话知会几声，到后来，陈起就仿佛当做他不在了一般。
两个人的关系逐渐走向冰封化，这样的关系持续了大概半个学期。直到高三，学校里突然传起了奇奇怪怪的谣言……
……
“喂…开玩笑的吧，你们听谁说的，陈承和班主任有一腿？”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也不敢相信啊……陈承的好成绩居然是靠关系？”
“那陈承口味太重了吧……”
“还有还有，听说……”
-
谣言的力量是可怕的，这是陈承在亲身体会后的总结。
刚开始谣言兴起的时候，他也试图解释一下。有些人听了以后会选择信任，而有些人呢？
抱着怀疑的态度，添油加醋，再次传播出去。
曾经他也恨，觉得那群人为什么就不能够了解真相再去把话说出口，或者为什么不去把自己自身的问题认真解决，而是在这里对他人品头论足。
后来，他已经麻木了。
谣言传得兴起，最后甚至传到了家里。
一次饭桌上，母亲不知在哪里听说了一些事，她问他，“承承……你的班主任电话多少，我有空要和她谈谈。”
无论母亲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来询问他，在那一瞬间，他的心跌入了谷底。
没有人愿意相信他。
在感到悲哀的同时，心中燃起的愤怒让他自我毁灭，于是他冲母亲呼喊。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你觉得是你的儿子可信还是别的瞎说的话更可信呢！！”
“妈妈没有不相信你，就是觉得……”
“你们为什么都是这样！我做的还不够吗？还不够讨你们欢心吗？！”
“你为什么冲妈妈喊？妈妈只是关心你啊！”
……
那一顿晚餐，不欢而散。
临睡前，接近大半年没和他交流过的弟弟走进他的房间，吐出了如刀锋一般锐利的话语。
“你说话太难听了，妈妈很伤心。你这样还不如不说话。”
他惊讶的睁大了眼，紧随而来的，是委屈又夹杂着难过的泪水。
他想解释。谁能听我说一说呢？哪怕是一分钟，听我说一说，别让我觉得我长这么大以来的努力都是笑话啊。
……可最后，也麻木了。
-
陈起把那本子带回家慢慢看。那是他哥哥的字，他再熟悉不过了。
本子上的东西很杂，什么都有。
大致翻了几页，有涂鸦，还有抄写什么的。
记的东西不算多，翻开第一页的时候他被那满页的名字吓到了。后面的还有他哥平时的心情记录。
“睡衣，谢谢。”
“很暖和。”
“我也会开心了，在那之后。”
“也许今后，会过得好些。”
……
翻了几页以后，有一行字贸然出现在他眼前。
“陈起，对不起。”
一瞬间，心底那股无名火突然就变得柔软了。
“……”真是的，如果对不起有用，这么多年，……他都在干嘛呢。
陈起合上了本子，把它扔在一旁。最近各科考试压力巨大，他用手臂遮住了眼，小心翼翼地躺在床上，床垫柔软的触觉才让他感觉到自己竟是如此疲惫。
如今他即将成年，想想以前做的那些事，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做的一些事，仔细回想起来也会觉得羞愧不已。可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释怀。
其实隐隐约约中谁又不明白呢？
伤害，被伤害。被这些意念纠缠的喘不过气的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脱呢。
问他自己，他也不知道啊。
从小到大，无论是哥哥所拥有的东西，还是未曾拥有的东西，都是他的渴望。得到了会欣喜，得不到就愤怒，去破坏，去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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