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能自个儿走进来,不容易。”
李医生让叶瑞忻把手放在脉枕上切脉。凝神过了几秒钟,把完脉后,他继续道:
“就刚在您前头的那个坐着轮椅来的人,他腰伤不及您一半严重。来,麻烦您去哪儿躺一下。我看看伤口。”
顺着李医生手指的方向,叶瑞忻走到了窗帘后。医院的暖气很足,叶瑞忻将衣服脱到只剩衬衫。然后转过身趴在一边的床上。李医生将他的西裤往下褪了腿,伤口从右腰横向划过脊椎。伤口大约二十公分的长。最严重的是靠近尾椎部分的,正是这里损伤殃及了整个脊椎以及腰部周围一些神经。
粗略缝合方式让增生的疤痕像蜈蚣爬一样在叶瑞忻白皙清瘦的背脊上,刺目得难看。
“伤口处理得不妥当,这对恢复也很大的影响。”
老医生摸了摸叶瑞忻的脊椎,只是稍稍用力推了两下,就像刮痧一般,出现了明显的红印。
“湿气很重。您经常做推拿?”
“嗯。”
“那位师傅手艺不错,不要随便换人。要是推得不好,更加麻烦。好了,您起身穿上衣服吧。”
李医生回到桌旁开始开方子,边写边说:
“您回头把这个给推拿的师傅看看,让他在这几处地方给您多推推。我在开几个方子,回头回去热敷。”
写着,李医生顿了顿,问道:“听口音您是广东人吧?”
“嗯。”
“广东人喜欢煲汤,这几个都是食材都有活血的作用。家里做饭的时候可以适当多吃些,食补比药补好。您胃不好,我就先不开中药了。”
“好。”
老大夫边写着药方,边说道:
“中医有句老话,不通则痛。不只是身体,心境也是一样。人睡眠不好,心事重就自然身体也会郁结。在腰不犯病的时候,多出去走走,也好开阔开阔。”
叶瑞忻下床穿上外套,微微点了点头。李医生也不在意他是否听得进这句话。这些事也不能强求,李医生自然知道。他只是习惯性地提出他作为医者的建议。
“您这腰伤都自己扛过来了,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是不是?”
李医生把写完的方子递给叶瑞忻。告诉他去药房取药就可以,怎么熬制会有说明。先试试,一个月后再来复诊。
叶瑞忻道了声谢后走出诊疗室,刘管家接过药方,关切地询问医嘱,叶瑞忻还来不及回答,就听见有人在身后叫道:
“梁先生。”
护士的一声轻呼,除了让叶瑞忻止住了脚步。也让另一个人闻声望去。
梁霄恰巧来医院见旧同事,听到声音以为叫的是自己。
转首的那一个瞬间,梁霄怔住了。理智告诉梁霄,这将又是一次失望。但他的内心却无法控制地希望着。
梁霄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那个人。
他们的背影太像了......却也只是相像而已。
虽然身型和叶瑞忻非常接近,但却没有叶瑞忻身上那种特有的,令人瞩目的锐利感。在这医院来来往往的人群,那个背影平平无奇。
不可能的。
梁霄深吸了一口气后准备转身,却听闻那个人说了一句:
“谢谢。”
短短的两个字,让梁霄再也挪不开脚步。
这个声音梁霄不会忘记!
肾上腺素的作用让梁霄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梁霄下意识地咬紧牙关,紧握着的双手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叶瑞忻死了。
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他的名字就会看到这条新闻。上面有他的相片,海面上飞机的残骸的照片,有对他的各项罪状的指控,几乎精确到分钟的死亡事件。
他死了。
不是疾病,不是普通的意外。
贩毒,挟持人质,黑社会犯罪......这些名词被烙印在叶瑞忻身上,用来形容梁霄记忆里那个耀眼夺目的生命,然后与他一起永远地消失。
四周的一切忽然间寂静无声,空气都仿如凝固了。只有他逐渐清晰的面容。
是他!
心底的喜悦让梁霄想要立刻将叶瑞忻紧紧抱住,但另一种酸涩浮在喜悦的相反面。最终,梁霄什么都没有做。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叶瑞忻一寸寸缓缓面向自己。
微笑,在短暂的迟疑后毫无破绽地浮现在叶瑞忻的脸上。好久不见,他说。
梁霄看着叶瑞忻,微微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一个字节。倒是叶瑞忻转身同刘管家交代了一句之后,直接走到了梁霄的面前。
“不请我喝咖啡吗?”
还不等梁霄回答,叶瑞忻就朝着门口走着。梁霄看着他的身影从自己身边走过,竟有片刻觉得虚幻到不真实。
慢步跟在叶瑞忻的身旁,梁霄这才注意到他走路的速度比以前慢了很多。由于左脚的无力,显得微微有些不稳。
医院旁边就有家连锁咖啡厅,叶瑞忻直接进去找了个座位坐下。等着梁霄拿着咖啡过来。
不多久,桌上就多了两个纸杯。
超大杯的拿铁将对面的小杯红茶对比得很有些可爱。梁霄拿起纸杯喝了一口,小纸杯在他干燥而修长的手里显得更小。
叶瑞忻倒没有马上喝咖啡,他从来不喜欢很烫的东西。总是双手捂着温热的杯子,搓动着暖手。直到不觉得滚烫了才会拿起纸杯。
一切都像读书时候一样。
“你一个学西医的,来中医院干嘛?”
先开口的还是叶瑞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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