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边陲的一家客栈。
这客栈并不大,甚至有些逼仄。风呜咽着,将尘土从屋顶的缝隙里吹进来,显得客栈昏暗又破旧。
客栈里客人也不多,只有两三个,都是满身风尘,面黄饥瘦,坐在桌前沉默寡言的喝酒。客栈里也只有一个伙计,懒懒的靠在柜台前发呆。
此时已是立春,然而沙漠的季节并不分明。这里的白天热的出奇,晚上却冷的仿佛血液都被冻结在了一起。傍晚的风沙很大,夹杂着一声马嘶,在一片吹起的茫茫的流动的沙雾中,一辆马车渐渐显露出来。
那马车外表并不奢华,反而有些低调的典雅朴素,但店小二一看那用来拉车的马匹便知来人不凡,更不用说那驾驶的车夫同样让人不敢小瞧。
马车在客栈门口慢慢驶停,马蹄急踏,鼻中打出一声响啼,喷出一口白气,黄沙在车轮下发出“吱呀”的微声。
马车里率先下来一个蓝衣公子,然后是一个白衣的年轻公子,两人都是沙漠里少见的面目俊秀,穿着不俗且气质不凡。客栈里几个客人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又漠然的移开了眼神。
店小二笑着迎上去:“几位住店吗?”
楚留香点了点头道:“要两个房间。”想了想又说道:“再拿两坛好酒来。”
“好嘞。”店小二张罗着,带着车夫将马车放在了后院。只见那车夫安顿好马车后,便坐在马车上。他一动不动,瞪眼望着远方,宛如一座雕塑。店小二倒没有少见多怪,在这大漠边开了这么多年的客栈,什么样的怪人他都见过。
“这大漠的酒就是跟中原的不一样。”楚留香倒了一碗酒,啧舌道。
顾瑾之也喝了一口,只觉大漠的酒就和这大漠一样烈。
“如果明天风沙不大,我们就能很快到龟兹国了。”楚留香摸了摸酒坛子,说道。
顾瑾之点了点头,他暗想:这个时候,石观音应该已经成为龟兹王妃了。
第二天早上,风沙弱了一些,顾瑾之三人于是又出发,中途路过一个小镇,楚留香提议买些清水备用,他也能顺道去看看胡铁花。于是车夫驾着马车驶进了小镇的街道。
就在就在这时,一只猫从酒铺里窜出想过街,马车驰来,它想躲,却已来不及了,眼见就要被马蹄踏死。车夫眉头一动,手已准备拉停马车。
也就在这时,又有一条人影自一旁的酒肆里窜出,快得就好像是射出来的箭一样,竟用身子盖在猫身上。
马蹄从他身上踏过,车轮也从他身上辗过,路边看到的人不禁惊呼出声。
这人竟不惜拼自己的命来救只猫,难道是个疯子?
楚留香掀开帘子,脸上倏然变了颜色。只有顾瑾之与车夫两人神情淡淡,前者是已经猜出这人是谁,后者则是漠不关心。
而那人躺在地上,怀里抱着那只猫,还在笑嘻嘻的安慰它。而他从头到脚,却未有丝毫损伤,只不过是衣服更脏了点。
楚留香猛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叫道:“花疯子!”
那人转过头,阳光照在了他那张满是胡渣的青惨惨的脸上,他原本笑容是懒洋洋的,此时他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却渗满了惊喜。
“又是你个老臭虫,才过多久,怎么,又想我了?”胡铁花大笑道,他一把搂过楚留香就要往一旁酒肆里去,说道:“走,喝酒去。”
楚留香摆摆手,说:“我这次来可是有正事的。”他转向马车:“原公子,快晌午了,不如用过饭再走吧。”
顾瑾之也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他微点头:“也好。”他的眼眸朝向胡铁花。
“相必这位就是“潇湘侠盗”胡铁花了。”
胡铁花摸了摸鼻子,他常学楚留香这个动作,都已经成为他的习惯了。他一边笑着说:“不敢当不敢当。”一边用眼神问楚留香“他是谁”。
楚留香说道:“这位是无争山庄少庄主原随云,我们此次来沙漠,是为找龟兹国王求药的。”
几人走进了酒肆,楚留香与胡铁花又是一番打闹玩笑。胡铁花拍着桌子大嚷道:“酒!嗨!快送酒来,你们难道想把我朋友干死不成。”
一个又瘦、又小、又黑、又干的妇人,提着只锡酒壶走出来,“砰”地将酒壶往桌上一抛,转头就走了回去。
她连眼角也没有瞧胡铁花一眼,胡铁花眼睛却始终瞬也不瞬地盯在她身上,就好像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似的。
楚留香看见了,也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喝酒。
这妇人长得并不算难看,年纪也不大,眼睛也不小,只是瘦得全身没有四两肉,看来就像是风干了的小母鸡。
无论如何是比不上“清风女剑客”高亚男的。
倒是有趣。
顾瑾之慢慢喝着酒,看起来斯文极了。旁边两人可一点都不斯文,楚留香倒好,虽然大口大口喝着酒,但自有一番潇洒气度,胡铁花却真的像一个酒鬼,配上那邋遢的一副尊容,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十几壶酒,转眼间已下了肚,那小妇人自然也走出来十几次,每次部把酒壶重重往桌上一摔,扭头就走。但胡铁花却只要看见她走出门,眼睛就亮了,笑声也响了,懒洋洋的人也像是忽然有了精神。
不一会儿,楚留香和胡铁花便喝的烂醉如泥,而顾瑾之只喝了一杯酒便不再喝。这沙漠里的酒自然是比不上外面的酒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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