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这天中午罗骁是和陈千千吃的饭。校门外的小餐馆，生意总是特别好。因为罗骁跟魏江来过几次，老板记得他，特意吩咐厨房先做他们的。
许多双眼睛看着，许多双耳朵听着，罗骁坐立不安，好像每个人平静的外表下都在恶毒地咒骂他。他厌恶这种目光，他觉得自己跟魏江是不一样的，可是很多事情无法解释，一旦被贴上了标签，就很难改变了。相比他的不适，陈千千倒是非常习惯这种特权，还叫老板拿个烟灰缸给她。
“你要吗？”她摸出一支，把烟盒向罗骁的方向推了推。
罗骁看了一眼，问：“不是上次那个了？”
“抽完了。”陈千千吐出一口烟圈，调笑道：“怎么，你还惦记上了？”
罗骁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
两人吃完饭，陈千千让罗骁陪她去附近逛逛，罗骁不太情愿，陈千千就没勉强，只是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怒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罗骁打哈欠打到一半，不悦地拍掉她的手：“别胡闹了。”
回到班级，罗骁在脑袋上盖件衣服，准备小憩一会。教室里共有十五个人，其中七个在奋笔疾书，都是班级前几名的学生。
罗骁趴了十分钟，没睡着，冲黄起涛撒气：“你写字轻点行不行。”说完又觉得自己态度不好，硬邦邦地补了句“谢谢”。
黄起涛不愿跟他起争执，把练习册往旁边挪了挪，低声嘀咕：“睡不着就别睡了呗。”
罗骁本就心烦，听他嘀咕更来气，瞪了黄起涛一眼，掏出天利三十八套扔在桌子上。
他动作太大，一张草稿纸从抽屉里带出来，轻飘飘地落到地上。罗骁正想弯腰去捡，被过来找他说话的郭威踩了一脚。
“快滚开！”罗骁推了郭威一把，见草稿纸上多了个鞋印，刚好覆盖了人像，怒不可遏：“你走路不看路啊！”
“靠，这么凶干嘛。”郭威见他小心翼翼地拍打草稿纸，便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我看看画的谁。”
罗骁连忙塞进抽屉里：“跟你有关系吗？”
郭威卡着他脖子，前后不停地摇晃，旁边的黄起涛看不下去了：“你俩别闹了行吗？”
“就是，”罗骁拍拍郭威的手背：“松开。”
“我跟你说，”郭威松开他脖子，一只手搭在罗骁肩膀上，在他耳边低声道：“魏江又来学校了。”
“我操，”罗骁骂了一句：“他最近是不是来得太勤了点？”
“我看到他和八班的刘飞宇在一块说话，两人一起进厕所的时候，他给刘飞宇一包烟，刘飞宇给了他几张红票子。”
罗骁悚然一惊，他下意识地瞟了一眼黄起涛，嘴巴都快贴上郭威的耳朵了：“那烟……”
郭威无奈地一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确定。
两人无声地对视几秒，最后罗骁迟疑地叮嘱道：“你可别跟他买。”
郭威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我知道。”
那天放学罗骁磨蹭了一会才走。一是躲着魏江，二是他突然间被黄起涛的学习精神感染了，缠着对方讲一道物理题，直到听懂了才肯放人。
平时两人除了偶尔交流学习，没什么相同的兴趣爱好，聊不到一起，因此从教室到校门口的那段路显得格外漫长。
当看到校门外站着的关迟时，罗骁先是极兴奋，然后蓦地蔫了。因为今天关迟不是一个人，他在和身边的女人说话，脸上还带着笑。
嫉妒之情在罗骁的心里翻腾。平时一想到关迟也会对别人好就够难受的了，今天亲眼所见，才知道自己比想象中在意。
他怒气冲冲，正要喊关迟的名字，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旁边的黄起涛率先开了口，却是喊那个女人：“小姑！”
和黄起涛分别后，罗骁一路都很沉默。拐进小区，关迟问：“怎么了，今天都不说话。”
“我想西哥呢。”虽然是撒谎，但既然说到这，他便问了句：“今天带它出来了吗？”
“遛了两圈才来接你的。”
“哦。”罗骁点点头，他忍啊忍，终于忍不住了：“关迟，那女的是谁啊？”
关迟知道罗骁这一路憋得够辛苦。“我初中同学。”他解释。
“那，”罗骁不管不顾地问出口：“你喜欢她吗？”
关迟眼底泛起一点笑意，他十分无奈地说：“好多年没见过了，今天恰好碰到就聊了几句，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罗骁一颗心忽重忽轻，像是在蹦极。他咳了一声，尽量装作若无其事：“黄起涛说她是B大的呢。”
关迟有点惊讶：“是吗？”
罗骁酸酸地，斜他一眼：“你是不是喜欢名校毕业的啊？”
关迟微微仰着头，思考了几秒才说：“可能是吧。”
罗骁停下脚步，扭过头愤慨地指责他：“肤浅！”
一楼住户倏然亮起的灯光显得他的脸很白，愤怒格外生动地流露在眼角眉梢。
关迟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肤浅辩白，罗骁噔噔噔地跑上楼，速度飞快。
他打开家门，喊了声西哥。小狗欢叫着向他扑来，被罗骁握着前肢在空中转了一圈。
西哥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热情地舔他的手腕。结果看见关迟进门，便立刻改变讨好的对象，一个劲地冲关迟摇尾巴。“喂！”罗骁愤怒地拍了下它的狗头：“你爸爸在这呢。”
关迟笑着给西哥顺了顺毛，对罗骁说：“洗手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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