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着悦耳的铃声，没几秒就被人接起。
“喂？”
那边传来夏瑜的声音。
……
夏瑜看到号码眼皮突然一跳，这个电话是他最后留给千叮咛万嘱咐今何，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给他的。
他几乎没有停顿就问：“今何，是不是君行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那群人找他麻烦了？”
那边没有回答，夏瑜心里的不安不断放大，他抓着方向盘猛地一拐驶进另一条路，
“今何。”
“今何？”
“今何！”
他抓着方向盘猛地一拐驶进另一条路，声音慌乱得像乱了阵脚：“今何，回答我！”
这个平时沉静的少年第一次失态了，他几乎毫无教养可言地朝电话那边喊道。心像被什么可怕的猜想悄悄坐实般，他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恐慌。
水汽积压到极点，雨水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自天空笼罩而下。前方的道路宛如弥漫了一层浓雾，行驶在高速公路的车亮着并不强烈的光，那些光短暂地破开浓雾，底下溅起湿重的雨声。
夏瑜坐在车内，手机里滋滋的电流声无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夏瑜，是我。”
陈君行的声音平静地传来，夏瑜身躯有一瞬间僵硬。
“你敢挂我电话试试！”像是预见他要做什么，陈君行咬牙切齿的声音适时响起。
夏瑜的动作因为他的话有一秒停顿，陈君行接下来的话也得以说出:“其实你还是在乎我的，我说得没错吧。从刚才我就在，所有的话我都听到了。”
没错，他在乎，他在乎得要命。
但他不能说，因为不能把他牵扯进来。
他无声地盯着屏幕，闭了闭眼才没让眼眶的泪流出来。指尖缓缓抬向屏幕，那个醒目的挂断键闪着刺眼的光。
“给我录了段录音就跑了，这算什么，你以为我陈君行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么好糊弄吗？分手？好啊，那你亲自站到我跟前，亲口跟我说你不喜欢我，你有别人了。否则你想都不要想，我他妈是不会同意的，”陈君行的语气咬牙切齿，声音颤抖着，“是我先喜欢你的，我还没说能走，你他妈别想走。”
“君行，你以后会遇到很好的人，比我更好的人…到那个时候，你就会比现在更快乐，比和我在一起更快乐，那才是正确的选择。”夏瑜的手停顿在半空中，话语一如既往轻柔。
“凭什么你给我做决定？夏瑜你是不是有病？”陈君行粗暴地打断他的话，他几乎嘶吼着说着，“为什么你这个人老是自以为是，老是藏着什么都不说。你计划好了一切，那我呢？我算你什么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聪明，你以为我会乖乖接受吗？我告诉你，我他妈不可能同意！”
夏瑜扶着方向盘，额头突然冒出细密的汗。腹部一阵绞疼，整个人跟溺水般呼吸不过来，只能大口喘着气。眼前的视线似乎模糊了些，他使劲咬一口舌尖，强烈的疼痛让他理智回笼了些。与此同时，车辆险险地擦过道路旁的护栏，带起一串飞溅的水花。
车内一瞬间爆发浓度极高的Alpha信息素味道。才一会功夫，坐在驾驶座的少年嘴唇已然苍白到极点，眼眸迅疾地覆上浓烈的红雾，显得妖艳诡异。
信息素紊乱，该死！偏偏这个时候。
明明说药物可以控制两个月的，医生没必要骗他，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信息素紊乱的Alpha随时昏死过去，在这种情形昏迷，无疑是找死。
夏瑜来不及细想，至少还没完成事情前，他还不能死。他咬着牙放慢车速，吃力地用脚勾出放在座位底下的小箱子。那里面存放着镇定药物。
手机还在闪烁着，清晰传出陈君行的声音：““夏瑜，你忘记你答应我什么了吗？你个骗子，是你不守信用，我真的讨厌你，你怎么就能这么轻松地走了。我真的恨透了你。”
“夏瑜你记住了，你别想着是先不要我。明明是我先不要你的，是我先不要你的，你记住了。”
那个男孩子语气执拗地重复着，他把他所有骄傲统统都褪去了，只剩卑微到极点的哭腔。
夏瑜已经使不上力气，他瘫坐在座位上，手掌心抓着刚拿出来的药。此时夏瑜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他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贴近手机，嗓音轻软：“好。”
“我记住了。”
……
“夏瑜？”
对方没有回答，通话时间慢慢流逝着。
“夏瑜，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不要当真好不好？”
“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那些事你不愿意说，我以后什么都不问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们还要一起考大学，一起生活…我以后再也不凶你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不好？”
……
那边静止几秒，旋即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
像什么东西被狠狠撞碎的声音。
通话震动一声被强行切断，再无声息。
……
雨还在下，陈君行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松落下来。泪滴在掌心，那是冰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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