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了。
之前我回国两次,都去了将军府,第一次见到了静如奶奶,奶奶什么都没变, 静如奶奶说,峥回来过,在找我,他去找过小胖,可惜小胖只有我原来病历卡上的记录,能告诉他的就是我出国读书了。也来看望静如奶奶了,据说峥听说我病好了,回来过,跟奶奶哭诉过自己把他弄丢了,他就一直没说话。
好吧,至少他知道我活着,知道我爱过他,就够了。我开始决定说服我自己:那时候他是真的爱上我了吗?当年的我有什么好,值得他牵挂?或许,仅仅是特定的环境,特殊的境遇,让我们抱团取暖?
几次这样的自我拷问都没有进行下去,我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不愿意说服自己放弃原来的感情,还有,每次保罗都会找到一个适合的借口找我一起吃晚饭,都及时打断了我的回忆。
这个钻石级王老五,我能感受到他的热情,只是,我还不能接受他的感情,因为我知道爱的感觉是什么,至少目前他还给不了我那样的感觉。
是不是初恋尽管短暂,但是往往更刻骨铭心?
我在美国的饮食被我简化到极致,但是作为医学博士,我还是保证自己足够的营养,至于食物的花色和口感,就只能问上帝了。我不舍得浪费时间和金钱用来享受美食上----何况我一直就不怎么喜欢街上的西餐,或者我的经济能力所及范围,没有好的餐馆?
保罗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跟我一起吃晚饭。一个病例的康复成功,一篇我们共同署名论文的发表,我们的试验顺利进行,甚至朋友买了新车---尽管牵强的一塌糊涂,但是他乐此不疲。
他带我去的餐馆,让我不排斥西餐了。
安静的环境,精致的餐具,甚至菜单都是那么精美。若有若无的古典音乐,我们找到了很多共同的话题:都爱巴赫的音乐,都爱莎士比亚的戏剧。保罗有一副好嗓子,他甚至可以唱很多歌剧的经典唱段。
有一件事我一直坚持着,那就是曾经有人跟我说过,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不允许我喝酒,尤其不允许跟别的男人一起喝酒。保罗最初以为我有宗教信仰,类似于美国的清教徒,他们是拒绝酒精饮料的。但是我不是,我有宗教信仰,爱情是我一生的宗教。
保罗对红酒很有研究,为了配合我的宗教行为,他开始戒酒了,对此我有点内疚,也有点感动。
那天应该是我比较贤惠的一天,打扫房间是我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做的很认真的一件事情,但是在吃饭这件事上,我就没那么认真。不知道是不是想家了,那天我做了水饺。没有擀面杖,我买了细长的饮料瓶子,把芹菜碎末和肉末混合好,尽管味道也许赶不上爸妈平时做的,但是看到饺子的形状也让我心里温暖。
电话铃响了。
保罗打过来的,他跟我确认一个患者的情况。他说很难为情在周末打扰我,但是很需要这份资料。我随口客气了一下,表示对上司的关心,以及不介意他的打扰,他就进一步的问我在做什么,我就开始显摆自己包了水饺,正准备享用我的美食。保罗有点不掩饰自己的得寸进尺,说他只吃过意大利人的饺子,从来没有吃过真正中国人的水饺,如果我有足够多的食物,他希望可以允许他来品尝一下。
我只好邀请他来吃饭了,毕竟之前接受很多次他的晚餐邀请,按照中国的礼节,来而不往非礼也。只是不知道算不算贿赂自己的上司?
我的餐桌摆放在客厅里---我有一个十平米的客厅,一张书桌还有一张餐台,两把椅子,一个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布艺沙发。墙上是我某个复活节闲着打发时间画的水粉画,草地,风车,小木屋,小木屋有大大的落地窗,里面飘着浅色的窗帘,还有一个面容略微模糊的长裙少女的侧影,在向远方眺望。
餐台上我铺了干净的台布,摆放着已经煮好的两盘水饺,还有我做的哈尔滨风味的凉拌菜和水果沙拉。保罗在简单的寒暄之后开始品尝我的手艺,说实话我充满了自信:面对一个从未去过中国的老外,我的手艺绝对算得上很好了,如果能因此让我的老板给我加薪,倒是不错的。
保罗毫不吝啬的夸奖了我的厨艺,我也毫不掩饰我的显摆心情。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但是等我们喝茶的时候,保罗的职业病让我有点紧张了。
从那幅画开始的。
他的心理学功底让他从那幅画里看出了端倪。
“珍妮,你的画里有呼唤,有渴望,有对未来生活的梦想,有爱,还有忧伤,珍妮,小朋友,我们是朋友吗?可以好好谈谈吗?”他的褐色眼睛中有着跟平时不一样的神情。
彼时,我穿着居家的棉布裙子,坐在保罗的对面,或许他看惯了我穿职业装,面对居家休闲的我,还有点不适应,所以才会有那样的神情?
我知道他的专业水准,他能洞察我的内心。在他眼里,我分明就是透明的,内心活动被他一览无余。可是我也知道怎么巧妙的绕开他最想探究的部分---我是否能接受他的感情。无论多高明的心理医生,都没办法真的了解自己喜欢的人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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