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懋和顾臻还是住在清风楼。段钰君可能是家在边境的缘故，更喜欢异域风情，单独住在了别的小楼里。
到了夜里，陈懋还是如往常一般修炼，却不见顾臻周围有什么灵力流。
“咦？顾兄？”陈懋奇怪地让顾臻再运转功法，还是没有见着灵力流。
“顾兄，你是不是还没有彻底清除心魔？”陈懋皱眉担心道。
顾臻不解：“怎么了？”
“你修炼的灵流都不见了！”陈懋紧张道。
“呵呵，不是的懋之。”顾臻在掌心里水灵轻柔摇摆：“不知为何我现在感觉不到自身具体的修为，彷佛世间万物都与我心灵相通，只要我想，随时都会有灵力融进自身。”
“不再是突然某一时疯狂地吸收灵力，你说的灵力流自然也不见了。”顾臻接着道：“而且你看，这是纯净的灵力。若我心魔未除尽，使用灵力时是会烧灼自身的。”
陈懋恍然大悟，点点头。
“那顾兄你接下来的修炼如何是好？你都不知道自己的境界了。”陈懋还是有些担心，轻易地将自己代入到了顾臻如今的境地。
“我现在只觉得自己灵力像是用不尽取不竭似的。而且······”顾臻顿了顿，不知是否应该会将接下来的话告诉陈懋。
“而且？顾兄你说怎么了？”陈懋心急道。
“而且我的肉身似乎是已经消亡了······”
陈懋一惊：“什么！？”
陈懋被顾臻的话吓了一跳，没有实体就是鬼魂之类的鬼怪······？可是顾臻行于阳光之下确实毫无问题······
“······”闻人突然发出响动。陈懋在启程之前已经恢复了闻人与外界的联系，现在闻人大约是清醒过来了，还听见了顾臻与自己的对话。
“闻人？怎么了？”陈懋没有在识海中与闻人对话，而是直接讲话讲了出来。
闻人自己化作流光从阳鱼中出来了。
“后生。”闻人豹眼还有些红血丝，但是精神并没有非常低迷。
“闻人你之前怎么了？”陈懋想起闻人在顾臻找到模糊光影的时候便突然狂爆起来，而后还失去了意识陷入昏迷。
“无事，你兄弟从土里刨出来的东西有点······”闻人皱皱眉，眼里流露出发自自身野性的渴望。
陈懋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沉默了。顾臻笑笑，冲闻人点点头：“前辈自制过人。”
闻人哼了一声。
陈懋不太喜欢当顾臻和别人交谈时自己说不上话的感觉，他正想问顾臻那究竟是什么东西，闻人就接着开口：“你现在若是刚刚你说的那个情况，或许你是到了破空境了。”
顾臻的表情有些意外，又有些肯定，彷佛闻人说的既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在他的预料之外：“前辈如何见得？”
闻人没有多余的思考，张口就来：“我的师父破空之后便是如此，万物与之皆有感应，肉身坠毁而神魂不灭。几百年之后他机缘一到就离开了天谴大陆。”
顾臻脸上波澜不生：“嗯，那我确实是破空了。”
陈懋暗自算了算自己的境界，有些失落，他能不能修炼到破空还是两说，就算他修炼到了，那个时候顾臻也找到自己的机缘离开天谴大陆了吧？
就像闻人的师父一样。
“咦？”陈懋突然察觉到哪里不对：“闻人你的师父？就是那个给你赐名谒柏的和尚？”
闻人点点头。
陈懋与闻人识海相通，许多时候陈懋无聊了会主动找闻人聊天，只是大部分时候闻人爱答不理，即便如此，每次提到这个给他赐名的人闻人还是有问必答的。
因此陈懋对这个人印象极其深刻，相关的事情也知道许多。
“他不是给你留下张字条就走了吗？”陈懋问闻人：“当时他已经到达破空境界了？”
闻人一怔。
“不，没有，他那时还有实体。”闻人怔愣地说。
陈懋也有些发懵：“那你后来还与他有联系？否则你怎会知道他已然破空了？”
闻人被陈懋问住了。
他神色有些凝重：“我记得他······似乎是与我一同到了他离开天谴的最后一刻。”
“又似乎给了我一张字条就离开了。”
陈懋不确定道：“你不是与我说收到字条之后便没有找过他吗？”
闻人神情有些不对，他沉默一会儿，才道：“我记忆是有些错乱······许是在秘境中受过伤的缘故。”
陈懋见闻人脸色难看，便打算将闻人收回阳鱼中让他休养。
闻人却按下陈懋拿阳鱼的手，转头对顾臻说：“我真的见过你。”
才化作流光回到阳鱼中。
陈懋感觉到闻人一回到阳鱼中意识就与他断开了，是陷入极沉的休眠了。
顾臻还是云淡风轻，陈懋越想越有些奇怪。
“当时王道士也说与你相识的······”陈懋有些犹疑地说。
顾臻点点头：“许是我游历的时候见过吧，你不必太过忧心。”
陈懋这才放下那些疑惑，问顾臻他那日捕捉到的光影究竟是什么。
“是只快要成型的山间野鬼。”顾臻接着说道：“对于魔修和妖修是大补之物。那日我抓到的那一只便可以晋闻人一整个境界。”
陈懋倒吸一口气：“那可真是大补！”
“嗯，若是闻人前辈道心不够坚定，怕是就要从你的识海冲出来了。”顾臻倒了一杯茶，递给陈懋。
陈懋摆摆手，顾臻便自己喝下去。
“他冲出来会如何？”
“这对妖修算是道心不贞，闻人前辈若是没有克制住生了妄念，怕是就要堕魔再受天谴了。”顾臻淡淡道。
“道心不贞？”陈懋有些匪夷所思：“那你吃了会如何？”
顾臻摇摇头：“不会如何。”
“天道不公，便是如此了。”顾臻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在同陈懋叙述一个事实。
陈懋心中微微的不忿便被掐灭了苗头，星火淡淡地撩过陈懋摸着阳鱼的手，他还是没有忍住，抱怨道：“这也太过偏颇！”
顾臻淡淡地笑笑。
陈懋一抿嘴，没有再说什么，坐到一旁修炼，很快就沉浸到深沉而玄妙的境界中去了。
顾臻轻缓地接近陈懋，手背轻轻地贴在陈懋脸颊，喃喃道：“你心中的世界怎样都是好的，你想怎样，也都是好的。”
“毕竟都是你的，我也一同，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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