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果然阴雨连绵，天色灰暗，压住了天光，即便大亮也还依然黯淡着。
唐起阳半夜醒了，渴的嗓子像是裂开了一样，摇摇晃晃地到院里打了桶水出来，仰头就灌，那水凉得刺骨，把嗓子折腾得更疼，半桶水下了肚，还有半桶全撒自个身上了，等桶里水干，唐起阳衣服湿了一半。
粘嗒嗒的。
唐起阳把木桶往井边一扔，回了房间也不把衣服换了，只直挺挺地躺在榻上，眼神木然地望向窗外。
光线一点点亮起来，可却始终被浓云压着，怎么翻腾都没法畅快淋漓地照遍四方天地。
“我到底在做什么呢？”唐起阳在心里想着，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团浓雾裹着，伸手看不见手里的纹路，抬头看不清眼前的路。
“他们要做什么呢？”唐起阳喃喃地说，突然想起了唐骏当时说的话。
他说，师傅已经跟皇上搭上了线，要他们兄妹二人一人顶替个什么豪门权贵的妹妹，查清那些混在朝堂里的北蛮细作，还要一人隐在江湖，拔干净江湖里藏掖的钉子。
“可是，钉子在哪呢？”唐起阳疑惑地皱起眉，目光渐渐有了焦距，“他们说的钉子，到底是什么？图的又是什么？祸国？征地？还是一统天下？”
唐起阳把自己地手拿到了眼前，皱着眉望着自己的掌心，望了好半天，然后开了口，“四象？五行？相数？天命?区区几段卦数掌纹，想窥我一生运道？”
他冷笑了起来，“狗屁！了不得我自己把手给剁了，也不叫你们推来推去，命在我手里，你们，休想叫我认命！”他说完，倏地一下坐了起来，站起身就去推开了门，刚想踏步出去，一抬眼，见着了叶清。
她手里端着一个茶杯，手搭在桌上，神色不明。
唐起阳还在迟疑要不要和她打声招呼的时候，她已经望了过来，目光很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唐起阳见状，索性不遮掩了，直接向她招了招手，说道，“叶姑娘，早上好。”
叶清也不罗嗦，直接问他，“唐兄，你是要走吗？”
唐起阳被说中了心思，怔了一下。
叶清把杯子放在了桌上，快步走了过来，抓住了唐起阳的衣袖，“不许走。”
唐起阳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不悦一下就升腾起来了，手一挥，把叶清的手给挥开了，冷眉冷脸，满目嘲弄，“你是谁？难道又是什么看透了天道轮回的大人物？大白天站我门口对我指指点点？”
叶清也是一个破烂脾气，见唐起阳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端了一脸的嘲讽，阴损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是谁呢，也不是神功盖世，更没有无敌神通，你到底搞了什么把戏，还是走了什么神奇大运，竟能把这江湖搅得风云诡动。”
唐起阳听得莫名其妙，震惊地看向叶清，“我？搅弄风云？你脑子没有问题吧？怎么？我看你上回没被打脑袋啊，旧疾啊？”
叶清看他那样，冷哼了一声，“好一个真龙之子，事到临头了还屁都不懂一个。”
唐起阳皱了眉，质问她，“你在说什么？”他下意识摸上了后腰，摸到了才发现，“对了，我把刀给扔了。”
当即，他心下就闪过一丝懊恼，还未成形，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对，我就是扔了，扔了就是扔了，我不干了，这刀，我就是不要了。”
“唐起阳，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回羽衣班。”叶清望着唐起阳，态度很强硬。
“狗屁！”唐起阳摸不着刀，手便索性落到了自己腰带上，装模做样地理起了自己的腰带，“叶姑娘，你怕是忘了，从一开始我就没说过我要陪你去什么羽衣班，那可不是我说的。”
唐起阳心里一哼，暗骂了一声，“混蛋苏木！”
“你必须去。”叶清依旧强硬。
“为什么？”唐起阳想不通，“你也说了，我也不是神功盖世，更没有无敌神通，我不过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小鱼小虾，我走了药谷那些人又不会走，你要做的他们也一样会继续帮你做，那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我留下？理由是什么？”
叶清哽了一下，一时没接话。
唐起阳看着她的脸，突然觉出了几分危险的气息，他慢慢逼近了叶清，盯住了她的眼睛，强迫着开口，“你到底在谋划着什么？”
叶清见他一步步靠近自己，心下生出一丝慌乱，她拿指甲抵住了自己的掌心，强压下心绪，和唐起阳对视着，没说话。
唐起阳望着叶清的脸，想起了老袁的话。
那时老袁做着藕，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唐起阳扯着淡，随意间曾有一句提点，他说：“羽衣上一派的恩怨就没擦好屁股，这一代出乱子是迟早的事，你们同行那个小丫头心里未必不清楚，你去帮忙点到为止就得了，别到时候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唐起阳眉头渐渐皱成了一座山，或许是心里事太多，这眉皱得连太阳穴都牵住了，带着穴位一阵阵发疼，他问，“还是我该问，你们羽衣班，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我又能谋划些什么呢？”叶清反问道，“现如今，我就只剩了我一个人，怀着师傅的生死大仇，要去斗自己的同门师姐，去夺师傅留下那些衣钵血脉，我能谋划些什么呢？”
她说着，眉目明显伤感了起来，“你就当我心虚要靠人来壮吧，我势单力薄，自然是想能多一分助力就多一方助力，你走了，我就又少一分力，我怕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