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宋晚屏住呼吸，察觉到身侧的那个人翻了个身，手臂顺势搭在了自己身上，吓得他身子僵住不敢乱动，过了一会儿才听见裴褚严的呼吸平稳下来，知他是睡熟了，却也没有将他的手臂挪开。
这不是宋晚与裴褚严第一次同塌而眠了。
他二人相识倒是意外，那日宋晚赴朋友的宴，朋友点点楼下一层坐在靠窗位置的青年道：“你可认识那人？”
见宋晚摇头，他又道：“此人名为裴褚严，你可听说过？”
他便是裴褚严？宋晚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番，大概是他的打量过于明显，本是安静用饭的青年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望向宋晚，远远地举了杯冲宋晚笑了笑，将酒水一饮而尽。
原来他便是裴褚严。
相比其他考生，裴褚严大概是最为清贫的了，没有根基和背景，甚至连人脉都没有，生于寒门走仕途最是不易，更别提能做到出类拔萃，甚至还有人预测他便是今年的状元。宋晚还是第一次见到裴本人，却觉得他气质举止皆落落大方，便生了结交之心，又怕打扰他准备殿试，托朋友送了套笔墨纸砚过去，没成想第二日裴褚严亲自登门道谢。
从那时到现在，也是过了几个年头，宋晚宋公子名声越来越响，似乎与他握个手便能通文墨，裴褚严在官场上也在向上爬，闲下来还是最喜欢来寻宋晚，有事没事都要来坐一会儿，谈诗词谈花鸟，也谈谈官场政事，宋晚因温夫人的关系被归到温首辅一派，更是与文官交好，许多事他比初入京城没有根基的裴褚严要了解得多，常常仔细地分析给他听，裴褚严在京城最先结识的，便是宋晚的朋友。
后来...
是什么时候生出了别的心思？
宋晚不敢细想，他知裴褚严对他无意，更知对方的志向是哪个位置，他不敢说，更不能说，生怕有些事情被说开了看破了，连如今的挚友关系都维持不了。
温首辅提点过宋晚几句，虽是让他多加小心官场人心复杂别识人不清的客套话，可落在宋晚耳中难免不让他多想，与宋晚关系亲近到这样地步的，也就是裴褚严了。
裴褚严睡醒时宋晚还没有醒，侧着身子面对自己，他起身时不小心压到了宋晚散在枕边的长发，“什么时辰了？”
“还早。”
见宋晚揉揉眼睛似乎想醒，却又将脸朝被子下面藏了起来，裴褚严便伸手虚虚地遮在了他的眼前，“再睡会儿。”
“嗯。”宋晚卷着被子向床里侧滚去，被裴褚严拦住没能多滚几圈，裴褚严知道他起床气大，陪着他折腾一会儿见人睡了，这才披着外衫将衣物拿到别处去穿，免得惊醒了宋晚。
“裴褚严此人虽心思缜密，但手腕难免过于...不妥。”
“多谢温大人指教。”书房内，温墨对面的年轻男子向他拱手行礼，实在是一副谦虚温和的模样，“这个位置品级不高但着实重要，至于人选还请大人帮忙挑选。”
“还是看殿下心意。”
温墨将对方的示好回拒了，他也没有恼怒，温墨是出了名的硬脾气，从不与谁拉帮结派，更不会因为有私交就偏颇谁，前几日不还因宋晚的小错误在朝堂上怒骂对方，他对皇上忠心耿耿在一众朝臣中是难得的立场鲜明，也就是那老头子老眼昏花听不得逆耳忠言，想到这里对方的笑意更深了些，再次向温墨行礼道：“那我便再拟出名单来请大人过目。”
想要与温墨打好关系也简单，只要放得下架子脸面虚心求教便可，就算温墨不站队，也会有人怀疑他的态度到底如何。
“前些日子有人送了副画，我是不懂这些的，便带来送给礼云，他最喜这些，放我那里也是糟蹋了好东西。”薛淮青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我去寻礼云说说话，不多打扰温大人了。”
七皇子薛淮青，生母是荣宠不衰的柳贵妃，在朝堂上倒是比其他皇子更有分量，他与温礼云没有私交，倒是君卿拜托他寻些字画古籍，今日便一起送了来。
他表弟那个脾气，怎么和文文弱弱的温公子关系这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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