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落梅其实是很担心温礼云不喜欢红寥的，他向来和谁都不怎么亲近，内向得近乎孤僻，端着药回来时见温礼云正专心地听红寥将她小时候下河摸鱼的事情，这才放下心。
温礼云从来不曾做过这些事情，因为河边湿气重他连府中的荷花池都很少靠近，小时还会因为好奇凑近些，总是还没走近便被下人阻拦住劝了回去，长大后便连门都很少出了。
“在院子里就听见你吵闹，这都什么时辰了？”
话是这么说，落梅的语气却不是责备的，红寥便红着脸躲到一边，看落梅哄着温礼云喝汤药，那药闻着便酸苦难忍想必味道更是好不到哪里去。红寥见小公子蹙着眉将药喝干净，心里暗暗记下来，她记得娘亲那里是有蜜饯方子的，明日便去讨过来给公子压压药味。
待熄了油灯关了窗，房间里只剩下温礼云一个人，一直努力压着的情绪便翻涌上来。他躲在被子里揪着被角，怎么能不开心？他心悦君卿那么久，更是做好了将这心思藏匿一辈子的打算，没料到在今日得了心上人的回应，温礼云喜悦得眼泪几乎要流下来。
可他最终也没有答应，更是不敢去应君卿的感情。
君卿的性格他自觉再了解不过，想做便做了，不计后果也不寻缘由，谁知他是不是一时兴起逗他玩，或是被多年的相处迷了眼蒙了心，把友情当**情，待他醒悟过来时温礼云又该如何自处？
这些君卿不去考虑，温礼云却不得不想，他本就是个心思细腻的，此时更是将君卿的每句话都掰开揉碎了仔细思量，对君卿这般做法喜忧参半，也不知辗转反侧到几时才睡着，连梦都是酸中带甜的。
第二日一早，落梅见温礼云无精打采的模样实在是受到了惊吓，提不起精神脸色也很差，眼眶下青黑一片，他本就白，更是明显了，落梅本想去叫大夫来被温礼云拦住了。
“我只是没有睡好，不用这么折腾别人。”
“没睡好才是不应该，刚用了药怎么能没有效果？”
“落梅姐姐！”
温礼云拉着她的手晃了晃，“就是半夜醒了...我身体什么样还是清楚的，真的没有事，你不要太担心。”
没料到落梅看他遮遮掩掩说不出口的模样反倒是想岔了，虽然没有追究，却还是在温礼云向母亲请安后留下来将这件事告诉了温夫人。
“想来是小公子到了年龄，害羞不敢告诉夫人。”
“他到底还是身子虚，今日那脸色可算不上好看，现在这样保住命我也就知足，别的还是不去奢求。”温夫人想着温礼云苍白的脸，吩咐厨房做些滋补送去给温礼云。
落梅应了，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既是顾着身体，那...”
“不必了，想来他也是不喜这些的，你也要多注意些，别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奴婢懂得。”
温礼云还不知那边二人在讨论跟他有关的事，虽是纳闷今日汤汤水水实在是多了些，但还是挑着喜欢的吃了，连午睡时都觉得口中满是药膳的奇怪味道。
午睡醒来，便见到了他最想见的人。
君卿今日是规规矩矩从大门走进来的，先去给温夫人问了安，然后便在温礼云卧房外的小厅候着，直到温礼云睡醒。
相对于君卿的手足无措，温礼云还是更为平静一些，小公子把情绪都收在皮囊之下，冷冷淡淡的模样实在是很能唬人，和平时看不出半分差别，说不上疏远，却也没有更亲近，笑着问君卿等了多久，是自己礼数不周怠慢了。
君卿反倒是更怀念那个会冲他发脾气的温礼云，总觉得那才是更真实的他，现在客气的语气实在是，实在是让君卿有些不舒服。
他见过温礼云用这模样敷衍很多人，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被敷衍的那一个。
“是担心你昨日累到可有哪里不舒服，见到也就放心了，再选个好天气去游湖可好？”
“没有不舒服，多谢挂念。”温礼云似是没有察觉君卿的不习惯，给他倒了杯茶，还是笑意盈盈的样子，“既然是君三公子邀请，自然要去的。”
“奴婢就在门外，公子有事吩咐便好。”落梅知道温礼云和君卿聊天时向来不需要伺候的，便自觉拉着红寥退了出去。
她们离开后君卿便坐不住了，却也不敢像平日那样与温礼云亲近些，生怕小公子再冲他那般皮笑肉不笑，实在让人心慌，犹豫着开口道：“我今日也是来道歉的。”
“你道什么歉。”温礼云垂着视线看杯中漂浮的茶叶，话是这么问，心里也是忐忑君卿说自己后悔，那日不过是一时冲动。
他是故意冷着君卿的，但又不想就这么放弃，他喜欢的人也喜欢他，这让小公子生出了些勇气来，想为自己争取点什么，只是现在拿不准君卿的心思到底有多坚定，也不便做出什么承诺。
“昨日之事确实是我一时冲动...”
一句话便让温礼云心里的希冀都被打碎了，小公子用力眨了眨眼睛以免被君卿看出半点端倪，又怕自己红了眼睛落了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更加平稳些，“你自己清楚便好。”
“虽是冲动，却都是我的真心！”君卿贴近了，扶着他的手臂蹲在温礼云面前，“是我太冲动，一点准备都没有做，也太冲动那么急切地想要你的回应，只是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也要说出来的，昨夜我想了很久，我觉得自己想清楚了，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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