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无数的草叶从脸上划过，露在外面的肌肤火辣辣的，身体在不断的翻滚，仿佛永无止境的下坠。
她反手抓住一把草，另一只手拉住洛寒悦，堪堪稳住身子，她抬头看去，他们从一个斜坡滚下来了，一路上的草都被压平了。古澜趴在坡上，焦急地喊着什么。
好高。
这是叶时秋的第一个反应。
在往下看，满目葳蕤的青草，还是好高，下下两难，这是叶时秋的第二反应。
“师父。”洛寒悦也抓住旁边的草，抬头看着叶时秋，她脸上和脖颈都被叶子划出了好些口子。
“徒儿，你没事吧？”
洛寒悦也好不到哪去，脸上好几道口子，头发也乱了，俩人就这么狼狈的挂在陡峭的斜坡上。
“没事，我们要下去才行。”洛寒悦扭头往下看，虽然看不见有多高，但是看到了远方云海缭绕中，若隐若现的暗红色。
叶时秋自然也看到了，她抬起头，大声对古澜说：“你在上面等着！”
她这声音带着回音，扩散了很远，古澜听见了，可是他在上面喊破了嗓子，叶时秋还是听不见。
叶时秋琢磨怎么下去，这太陡了，走下去俨然不太可能，滚……下去，也不太可能，那就只有爬下去了……
洛寒悦余光瞄到叶时秋身边的草里有东西，急忙提醒她。
“师父，小心！”
叶时秋微微一怔，一转头，便看见一条红白相间的大蛇冲她吐着蛇信子，她瞳孔一缩，惊慌之下手里的草被连根拔起，人也跟着滚了下去。
洛寒悦拉住了她的手，与此同时，那条大蛇从草里钻出，以极快的速度向两人飞去。
“啊我靠！”叶时秋突然爆粗口，不是因为那条蛇，而是草里钻出好多条同样的蛇，不仅如此，就连下方的草里也在窸窸窣窣有东西往上面来了。
洛寒悦来不及多想，他放开手里的杂草，于叶时秋同时滚了下去，他一个翻身，抱住叶时秋，将她整个人按在自己怀里。
“师父，别怕。”
叶时秋愣住，他说了什么叶时秋没听清，只听见周围沙沙的声音，以及他说话时，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和说话时产生的共鸣。
嗡嗡的。
一直都是她在保护徒弟，现在轮到她被保护，稍微，有那么点不习惯。
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天翻地覆，头晕目眩，一路颠簸，然而叶时秋眼前只有徒弟的胸膛，他很瘦，以至于翻转的时候叶时秋额头抵在他胸膛的时候，咯的发疼。
也不知道滚了多长的时间，叶时秋明显感觉到一股撞击力，她脑袋重重磕在洛寒悦的胸口，撞得她头晕眼花。
等缓过神来，俩人已经停下。
而徒弟的手仍是紧紧地抱着她，像两只钳子似的。
她挣扎了一下，“可以了。”
洛寒悦没有反应。
她察觉不对，用力拉开他的胳膊，坐起来一看，洛寒悦早已晕过去，他背后是一块巨石，正是让他们停下的东西。
“小四？”叶时秋拍了拍他脸蛋，他嘴唇乌青，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口子，都是滚下来时叶子割出的伤口。
不止是脸上，胳膊上和背上，也都是伤口，还有几处牙洞，不用猜就知道是蛇咬的。
叶时秋将他扶起来，四下看了看，也只有这块石板能栖身了。
她将洛寒悦拖上石板，抬头看了眼滚下来的地方，上面已然看不见古澜的身影，半山腰上的浓雾遮蔽了视线。
叶时秋将怀里的药统统拿出来，幸好进山之前有所准备，伤药这些都放在外面。
他扒下洛寒悦身上的衣服，瘦弱的身板呈现在她面前，白皙的肌肤上伤口遍布，比她方才看到的要多得多。
两只胳膊都有牙印，肩上一个，腰上也有一处，牙印周围的皮肤都泛着乌青，很显然这蛇，是有毒的。
中毒了，如何解毒？这些药除了伤药她不认识啊。
她不由地想到电视里演的法子，把毒吸出来，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过审。
人命关天，由不得叶时秋多想，她抓起徒弟纤细的胳膊，对着伤口咬了下去。
死马当活马医吧。
白雾漂浮在半空中，飘飘渺渺，影影绰绰，草丛里黑白相间的大蛇探出头，伸长脖子往石板上看，齐齐吐着蛇信子，发出参差不齐的嘶嘶声。
洛寒悦悠悠醒来，只觉得身上发凉，腰间一阵阵刺痛，他抬了抬胳膊，使不上一点力气。
他转动眼珠，往下看去，便瞧见叶时秋跪坐在他身侧，在……
“师父……”他虚弱地声音中，是掩藏不住的慌乱，苍白的脸上红霞飞升，一股诡异的感觉从脊椎攀延而上，直冲天灵盖。
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了。
叶时秋吐掉嘴里的血，看到他醒了，不免惊喜。她擦了擦嘴角，“醒了，感觉如何？”
洛寒悦盯着她嘴角残留的一抹红，三魂七魄飞走一半，微张着嘴，吐不出一个字来。
“你，你你在做什么？”
“帮你清理毒血，现在感觉怎么样？”叶时秋见他醒了，也就没必要再吸了，她翻找出伤药来，打开了瓶塞。
对于叶时秋这个问题，洛寒悦表示他现在非常亢奋，甚至可以站起来跑两千米，但实际身体情况并不乐观，他连一只手都抬不起来。
“我，我……”洛寒悦口齿不清，活了两辈子从来没这样没出息过，他咽了咽唾沫，半天憋出一句，“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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