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燕丹与高渐离，信念与计划【2/5】
燕丹从大殿之中走出来，紧锁着眉头，往自己的府邸走去。
他已经两个日夜没有合眼了。
在燕王喜被杀的三天之内，消息在不断的传播，所造成的轰动都需要燕丹来处理，虽然他尽力在调和，但燕国之中的乱象已经在朝堂与权贵之中显现了出来。更重要的是燕王喜已经停棺，而杀他的人此时还在逍遥，甚至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人现在都还在燕都蓟城之中，可却没有人能找到他，也没有人敢找到他。
谁都只有一条命，
谁也不会想着今天自己下发了必须抓住那个人的命令，第二天自己的就落得和燕王喜一个下场用来警告诸人。
这是很有可能的。
这让很多人仅仅想想就不敢继续深究。
军队能镇压江湖高手，那是在这一次以前的。但是这一次之后，面对真正的高手，军队的效果是否还能够像以前一样让人放心，就两说了。
可是在面目上，作为七国之一，燕国还是要拼命去抓那个人的。
尤其是对方定下了下次的时间，就在十日之后，就在燕都蓟城的城门楼上，那是燕都对外的对重要一处，是就算敌国攻打到了燕国的腹地，也能够凭那里守住国家的重要城门，地方定在那里，那燕国所有脸都被踩下去了。
最近最闹腾的就是这件事。
但现在谁还敢去找盖聂呢？
燕丹又叹了口气。
当时燕王喜的死，他没有冲出去，一半是因为燕国不能乱，燕王喜不行换他上他能做的更好；另一半则是他知道十个自己也打不过对方一个，上去也似送死，克制可自己的屈辱和不甘。
但是他不出手，
也一定要让别人出手。
“你也能看出来，巨子其实没有把握能赢那个人。”
燕丹看着高渐离。
他们在三天前见过了六指黑侠，六指提前许多年的将燕丹定为了下一个继承者，并将墨家的所有事情都丢在了一边，自己进入和一个小院之中。
这是阿飞先前住的地方，也是燕丹找出来的。
这里有阿飞前往决战之前留下的练剑痕迹，燕丹在里面都能感觉到浑身有些不自在，各处都有被剑尖刺穿的地方，而六指黑侠进去之后，却觉得很好。
他的非攻之道与对方这种只有刺只有杀人的剑道算得上完全相反，六指黑侠在里面静坐，不断的用自己的剑意与那些剑意对抗，在阿飞随手试剑留下来的剑孔旁边用墨眉刻下新的痕迹，就像是两个绝高高手在通过遗留而隔空交手一样，这种感觉让六指黑侠受益匪浅。
而更重要的是，
六指重新找到了身为剑客的感觉。
在使用非攻之前，他也曾用剑杀人，但是一步步成为墨家巨子的过程中，他逐步的认同墨义并且愿意为之践行，所以杀的人逐渐变少，并非是不杀人，而是不再只是纯粹的剑客，更多是墨家巨子的身份，更多的希望能够教化对方，能够为墨家兴盛做出努力。
这在六指的人生之中是前行的，而在作为剑客的意义上，却是偏离与倒退的。
一心想要杀人的并不是剑客，但用剑却总是想着别的而克制自己不怎么杀人的，则更加不会是见了。
克制的多了，
他的剑就出现了迟滞。
六指承认自己有些忧心那个人的强大，尤其是在这里更加深刻的知道了阿飞的最后时刻之后，六指也更加深刻的知道了盖聂的强大。
他不得不承认，这次一去是有无法活着回来的可能的。
所以他越来越少的外出，并且后来不再离开这个小院。
这些在其他人看来只是巨子在潜心修行，调整自己的状态，琢磨自己的剑法，不想在决战之前被人打扰。但是在高渐离和燕丹看来，这已经有些说明问题了。
高渐离此时也看着燕丹。
他问道：“你想说什么？”
燕丹道：“我知道你输给过那个人，但是这些天你的进步可谓惊人，已经快要比我强大了。”
“你想让我出手，是吗？”
高渐离面色变冷，“墨家的义理你都忘了吗？巨子与别人的较量，不管那个人如何恶劣，决战变成两个人对付对方一个人已经够了，你还想我趁机再出手？不提我的实力根本插不上手，就算我有机会，我也不会如此做的，这是给墨家丢人，让巨子蒙羞。”
燕丹面色疲惫，但此时却并不生气。
他看着高渐离道：“墨家的义理，和巨子的生命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墨家的义理更重要。”
高渐离冷笑着回答。
他是看穿了燕丹的伎俩，但却并不是故意说这句话激对方，而是他的确如此认为。
因为对于六指黑侠而言，墨家的义理高于他的生命，那么深受其恩的高渐离，必须尊重对方的理念，必须为对方考虑。
他不会因此在那里对那个人出手的。
不管到时候那个人是重伤，还是被其他人牵制，他都不会出手。
“那么巨子死后？”
燕丹又问道。
高渐离怔然，“你说什么？”
燕丹目光有些悲伤的道：“如果巨子和农家的侠魁一起对那个人出手，结果却是巨子死了，在这个时候，你有机会对付那个人那么你会出手吗？墨家的义理不再与事情冲突，仅仅是你的脸面让你无法出手，但巨子的仇和你的脸面……”
“你闭嘴！”
高渐离冷冷道：“巨子如果死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会对那个人出手，这一点不用你说，但你也要记住，你应该是墨家的一个标杆，不管巨子存在与否你都应该给墨家其他人一个值得敬仰的背影，而不是做一个卑劣小人。”
燕丹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高渐离继续道：“你有计划，你不止找了我一个人，你甚至和不该接触的人接触，这很卑劣。我原本以为，你只比巨子差一点，你对墨家依旧是认同的，只是你暂时还做不到像是巨子那样的伟大，可你今天做的事让我知道我以前是眼睛瞎了，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在墨家。”
燕丹顿了顿，他没有回头。
他道：“我是太子，也是墨者。墨者以兼爱平生为信念，而我以让我的国家与民众不遭受兵灾、不爆发大乱、不出现遍地惨剧为信念。我以守住这个国家为信念。并非我手段阴险，只是局势糜烂，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如果我实力强大一点，不需要比那个人强，只需要能现在勉强挤到绝世境界，那我也用不着去想这些，我也用不着去做这些，我去赴死就行了，我一定死在巨子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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