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衡现在的心情无疑是非常不爽的。
他自己打着的算盘，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但他今天来的目的，无疑是在打听清楚了新上任的一个小孩莫名抢了他一些职务，官位还比他高的时候，趁早来个下马威，给自己出出恶气。
虽然开局和他料想的一般无二，一老一幼一开始都被他拿的死死的。
却没曾想，这个看起来心智尚未成熟的小鬼有这般的机敏，竟然无意戳穿了他纸老虎的真面目。
面对着一旁等着看好戏的芝麻官，崔衡只觉得面上无光，强行狡辩到：“你是史官，我是御史，职能不同，何来上官一说？”
“是吗？”
长孙涣偏头眨了眨眼，好奇的问向长孙顾。
“下官听闻，您和这位御史台主簿的上官都是御史中丞。大人何不亲去问问。”
长孙顾打着太极说道。
“咳咳，这等小事就不用麻烦中丞大人了，既然大人的上官也是御史中丞，且大人官居六品，大人自然也是在下的上官。下官未全礼数，有失远迎，恳请大人见谅。”
眼见事情要闹大，崔衡连忙低下了他高昂的头颅认怂作揖。
“哦，那便罢了。”长孙涣摆摆手，并不想和这些小角色多费唇舌，自顾自的走进文库观览起古籍来。
长孙顾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全然没注意身后算盘落空的崔衡脸上再次浮现起的阴笑。
这文库的差事他也兼职掌管许久了，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少爷，先交付职务吧，文库内所有点击的数目，清单，需得一应俱全，不得遗漏。此后，所有文库典籍的调取，维护，修补等都是您监管负责的。”
看着看书入神的长孙涣，长孙顾提醒到。
“嗯，顾叔你去办吧。”
既然他的便宜老爹给他安排了人，凡事还亲力亲为，那就是个傻子。况且他而今才6岁，偷懒耍滑不是正常的吗？
“好嘞。”
长孙顾跟着崔衡前去御史台交接，档案的借取记录，书籍所有的名册以及数量，包括书籍的归类，等等等等，都是大量繁复的工作。
这些杂事，交给这种老油条，不是正好？
但没过多久，长孙顾就一脸沮丧的回来汇报。
“少爷，事情不妙，这个御史台主簿是故意为难咱们呢。”
“感觉有点，又怎么了？”长孙涣童声问到。
“各类清单名册都是全的，可原先在文库里办事的几个属官都没了。”
“没了？”
“是啊，老奴还特意打听了，两个校书郎，两个正字好像都和这位御史台主簿有一定的提携关系。”
“先前他还说御史台不曾有校书郎的缺，这会儿又都要离开文库了，有一个年岁颇大，要告老还乡。两名在吏部已经过考，要去别处升官了，还有一名直接要去下面的县城当主簿。”
“这么凑巧的都要走，不是有人刻意安排的是什么？”
长孙顾一边说，一边搜罗了几个书架，翻出一本档案来，给长孙涣指到：“您看，崔衡，博陵崔氏的族人，这全说通了。”
“什么说通了？”长孙涣装傻到。
长孙顾听的面色一苦，放弃了浪费时间和长孙换届是陇右贵族和氏族门阀之间的利害冲突和权力纷争的关系。
“算了，少爷，咱不说这个事，您想想办法吧。”
“这几个人一起走，这么多的书册，我们猴年马月才能分得清啊，要是缺漏了一次，到时候被人算计了一茬，您可是要被问罪的；况且还有这么多档案，都要及时的抽调借取，要是耽误了，也是得问责的。”
“他们都不考虑留下吗？”长孙涣并不着急的问。
长孙顾摇头苦笑：“崔主簿压根不打算让我们和人商量，按照吏部的条陈，他们最多暂缓十天，帮我们交接。”
“可是就算我们能立刻补齐4个人的缺，也不可能让他们在10天之内将这十万多册的书籍个档案位置记牢，况且还得查漏补缺。清算和重新登记借出去的档案和书册？”
“4个人不够，那就多叫一些人呗。”长孙涣半点没在意的说到。
“啊？”
长孙顾的脑子压根跟不上长孙涣的节奏。
“顾叔你不是说，校书郎的缺有时很吃香吗？”
“你也说了，我爹是当今国舅，当今陛下是我姑父，我未来必将平步青云，况且这文库时常要与来访的官属打交道。你说我这里几个位子吃香吗？”
“妙极啊，少爷。”长孙顾转过弯来。
“那就麻烦顾叔多领些新人来，像科举一般，优胜劣汰，留下4个最能干的。”
“至于这文库，我到时正好按一套简便的新方法，重新摆放书册和档案，要做到今后不管是谁入职，无需交接，熟悉两遍也能找到指定的书册和档案才是。”
“啊？少爷，这可是十万多册。我们只有十天。”
“顾叔，只要你找来的人足够多，时间足够了。”
“行，老奴这就去安排。”
长孙顾撒丫子就跑出去了，那样子，真不像一个40岁的中年人。
长孙涣自顾自的翻看着感兴趣的书籍，忍不住暗自嘀咕。
“如果没有我这兰台令史横插一脚，御史台主簿上面的官衔就应该是御史中丞。士族门阀这是想将人手安插进御史台台中吗？这可是皇帝最后的自留地。”
“这么说，李二让我横插一脚进来，是想让我接御史中丞的缺，将士族门阀把持御史台的路堵上，并且清算士族门阀的人吗？”
“啧，都是一帮压榨童工的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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