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杨公子起床了吗？我家老太君有请。”
是一个丫鬟的声音。
“请稍后片刻。”杨之勉应了一声。
他原本想把假装睡着的江小红叫起来。但仔细想想，江小红又不是自己的丫鬟，一起去了也比较尴尬，就一个人出去了。
“这位姐姐，请问老太君要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看着丫鬟一路无言，杨之勉没话找话。
“我一个奴婢，背后不能议论主人。”
一句话就把话题聊死了，杨之勉有些无语。
“这位姐姐怎么称呼？”杨之勉不死心。
“奴婢秋菊。”
“今天还有其他人和我一起去见老太君吗？”
“奴婢不知。”
也不知道是管教严还是事先被叮嘱了，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幸亏很快到了，否则杨之勉要无聊死了。
“杨之勉参见老太君。”杨之勉行了个礼。
“呵呵呵，不必拘礼。你和媚儿差不多年岁，老身看了就心喜。别光站着，秋菊，看座。”
秋菊将杨之勉指引到椅子上坐下。
待坐定，杨之勉眼睛扫了一圈。
这屋子异常华丽，古玩字画应有尽有，颇显贵气。相比来说，自己便宜老妈的房间就素得很，连点像样的摆设都没有。
不过这也正常，修玄的人大都清心寡欲，山洞里闭个关可能几年就过去了，执着于物欲的人也不可能修炼到那个境界。
这位老太太鬓发如银，显然是没什么修为的普通人。
“杨公子，媚儿向我提起你时，赞誉颇多。我原本有些不信，今日见到，真不相信你才八岁。想我自己那孩儿当年八岁的时候，可顽皮得紧啊。”
杨之勉估摸着她说的是文媚的老爸了。
其实杨之勉前世八岁的时候，恐怕也在玩泥巴而已。只是因为重生后有前世的记忆，所以才不太一样。
“老太君谬赞了，在下也就只是江湖草莽罢了。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若是可以，在下也希望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啊。”
老太太神色微变，转而又笑着说：“仙台宗如果也算是草莽，那老身就是布衣了，哈哈哈。更何况，都说穷文富武，我们整个宗族的花销恐怕都不及贵宗的一个零头吧？”
这其实是老实话，任何一个宗门培养一个玄者都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这跟在家读书的消耗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当初铁凌轩说这里是“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是信口胡说。对玄者来说，古玩字画有个毛用？能挡住敌人的刀枪棍棒？还不如一块玄石，又能保命又能辅助修炼。
而玄者的玄力本身也是一种资源，按华夏的术语就叫“一般等价物”。就比如昨天去商会买东西，直接用玄力交换即可。
而且玄者一般十二个时辰恢复一半玄力，所以这又是一种可再生资源。
比如，江小红现在是真玄初阶六级，这是指她的玄力上限是真玄初阶六级，假设她买东西花费了一半玄力，那么当前玄力就会降到真玄初阶三级，再过十二个时辰，就会重新恢复到真玄初阶六级。
再比如，假设江小红玄力耗尽，那么过十二个时辰就只能恢复到真玄初阶三级。当然，这只是假设，一般来说只要活着就无法耗尽玄力，或者换句话说，耗尽玄力一般就救不活了。
“老太君，不如让在下讲个故事如何？”
老太太愣了一下，随即道：“请说。”
杨之勉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讲：“且说前朝炀帝某日与诸位王公大臣举办酒宴。突然，天降巨雷，大殿倾覆，死伤无数。炀帝急召太医。问，国舅安否？曰，没救了。问，大内总管安否？曰，没救了。问，皇弟安否？曰，没救了。炀帝大怒，问，何人有救？太医曰，恭喜陛下，我朝有救了。”
老太太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笑得令随侍的秋菊一脸茫然。
“臭小子，嘴巴真毒啊……”老太太笑得不小心爆了粗口。
“能得老太君一笑，臭小子也有救了……”杨之勉笑着起身做了个揖。
“臭小子，你放心吧，我们文家既然与贵宗交好，那么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虽然目的有所不同，但并无实质利益冲突。往后互相扶持的地方还很多，一些小问题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
“老太君能如此坦诚，是臭小子的荣幸。不知是否还有其他见教？”
“走吧走吧，知道你们年轻人嫌老人家啰嗦……”
“臭小子还有个不情之请，有位朋友过来金陵，不知能否叨扰……”
虽然有点马后炮，但小炎的事情还是要说一下。
“这不是什么大事。秋菊，回头你再腾出一间客房。”
秋菊马上应了一声。
“那臭小子就告退了。”杨之勉深深一揖后就离去了。
待杨之勉远去后，屏风后走出一个妇人，趋到老太太身边，一脸茫然地问：“老太君，他刚才那个故事是什么意思？我实在没听明白……”
“哼！你还是太嫩了。他是用前朝逸闻讽当朝事，暗指前朝灭亡是因为外戚、宦官以及兄弟相残。意指仙台宗是江湖人，不会参与朝堂事，谁家做皇帝都和他们无关。顺便还讽刺了我文家太过奢靡，如果不收敛就会和前朝的外戚、宦官、皇亲一样。”
“老太君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他才八岁啊……”
“永远不要低估你身边的人，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这个道理你怎么总是记不住呢？我对你的期望可是远大于你相公，我那个儿子啊……真是……”
“媳妇对老太君栽培之恩永远铭记……”
“唉，想不到，此子竟如此出人意料，现在悔之晚矣……”老太太望着杨之勉远去的方向。
“老太君，要不要命人把他……”说着，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可！若是以前，李倾帘还不会怎么样。现在真不好说，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和我们不死不休，我们暂时赌不起……”
望着杨之勉离开的方向，老太太的眼神更加深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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