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躯健硕，眉宇透出精悍的张燕此时头发都快愁白了。
本来一直都对自己没什么大动作的袁绍，忽然跟打了鸡血一样，四处围剿自己的小弟们，二十多股人马此时收到风声，赶来常山汇合，准备殊死一搏的也就大猫小猫两三只。
手下的哨骑已经探明，山下已被云集而来的数万袁军彻底包围，想跑已经是来不及了，自己这次的反应实在太慢，袁绍下手太快了……
“弟兄们一路可有折损？”
陈到面对袁熙的问话点了点头。
“解烦老卒轻伤十二人，重伤五人，死三人，狻猊铁骑死五人。”
袁熙皱了皱眉，随即释然，这样的战损比例倒是可以接受，毕竟是行军打仗，不死人是不可能的。
“安顿好他们的家小，送去安家费，走吧，中军大帐的各位将军应该都到了。”
————
河北四庭柱看着袁熙的眼神都不太友善，只有麴义倒是没什么表示。
按他的说法，经过细作的探查，贼寇的活动范围就摆在那里，你捞不着还不让人家袁熙捞？
“现已探明，张燕麾下有步卒两万，骑兵三千，再加上之前赶来的几股人马，合计四万人左右，诸位有什么想法？”
颜良大嘴一咧，满脸的不情愿：
“麴义将军不要问我们，我们这弟兄四个来回押解俘虏，人马都快跑死了，需要休整一下，这事儿您还是跟熙公子合计合计吧。”
啧啧啧，看你颜良生的五大三粗的，小心眼儿的不行。
合计就合计！
袁熙凑近麴义身边，低声说道：“将军，如今我等以雷霆之势袭来，呈铁桶合围之势，张燕已成惊弓之鸟，咱们不如……”
一阵耳语过后，麴义下意识的用手抠了抠脸。
都说袁氏四世三公，名满天下，怎么还有这么缺德的想法呢？
————
深夜，张燕步卒一直整装冠带的等了一整天，也不见对面的袁军有啥动静，一天劳累正睡得香甜，好家伙的，突然响起的股噪声差点儿没把他们吓死。
“咣咣咣！”
“哐哐哐！”
“咚咚咚！”
“吼吼吼！”
敲锣打鼓外带喊，不知道的以为娶媳妇儿呢，张燕忍着疲惫准备指挥作战，可袁军光打雷不下雨，深夜里向外看去漆黑一片，也不敢轻举妄动。
疑兵之计？
就算是疑兵之计自己也必须接招，没准儿突然从黑暗里就杀出来人了呢？
好家伙的，等了一会儿也没动静，再等一会儿就又开始了，如此反复了三四次，天都快亮了，黑山军没一个人睡踏实的。
“主……主公啊……换人吧，嗓子顶不住了……”
陈到拿着水袋一顿牛饮，嘶哑着嗓子让袁熙都没太听清楚，而站在一旁的夏侯兰也不等袁熙点将，屁颠儿屁颠儿的自觉开始组织人马。
一连三四天下来，深夜的鼓噪声让黑山军时刻精神紧张，而看清楚形势的他们也知道，自己要么被困死在这里，要么被斩尽杀绝，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于是，在生死未卜，前途不明又无出路的情况下，紧绷神经的黑山贼寇们彻底崩溃了。
“啊！”
“杀呀！”
“呼呼呼！”
这边厢的袁熙正咋呼的热闹，对面的黑山军营盘突然掀起歇斯底里的声浪，厮杀声，惨叫声还有剧烈的火光倒是让已经熟睡的麴义等人连忙爬起。
“熙公子不凡啊，虽然此战几乎无法复制，可他能因势利导，兵不血刃，就灭杀了近四万贼寇，实在不俗。”
披衣而起的麴义看着远处火光冲霄，沸反盈天的黑山军营地，抚须感叹一声。
久为军中宿将的他知道，正在黑山军营地发生的事，不管是为将还是当兵的最怕遇到的情况。
炸营！
万人规模的部队一旦发生炸营，轻则自相残杀死伤数千，重则直接建制报销，从上而下只有几人幸免。
长期精神压抑，徘徊生死边缘，活在恐惧中的士兵一旦神经崩溃，平日里的一些小小旧怨，对上官的些许不满都会无限放大，数万人之间的胡乱追砍……
只会让那片地方成为修罗地狱！
“主公，那可是数万人啊……”
听到夏侯兰的感叹，袁熙摇了摇头：
“不错，甚至是数万精兵，可他们身为张燕的嫡系，更是从黄巾时就留下的惯匪，贼性难除，人人手上沾满鲜血，若是收编，迟早要出大乱子，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报应。”
袁熙更知道，就算这些人里最后活下来的幸运儿，恐怕也变成了痴呆。
“叔至。”
“末将在。”
“等对面杀声稍小，你亲率解烦营缓慢向山上推进，一定注意安全，弟兄们折在这种地方，不值。”
“末将遵命！”
待到天亮，陈到终于率军返回，可整个儿队伍都有些压抑。
黑山军营盘里的状况实在是触目惊心，到处都是人的尸体，死相极其惨烈，屎尿满地，修罗地狱不过如此……
看着士气有些受影响的部队，袁熙心里有了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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